第6章 棋差一着,断其一臂

“凤鸾宫送来的点心,竟然含有致泻的清露籽?”皇帝的声音冰冷刺骨,目光如刀子一般刮在皇后脸上,“皇后,你作何解释!”

皇后依然淡定从容,凤袍一拢:“皇上明鉴,臣妾没做过,定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亦或是、有人蓄意栽赃陷害!”

白若曦听出了皇后的有意所指,她依旧低眉顺眼地跪在那里,一副受惊不小的模样。

“皇上,微臣有发现。”太医院院使突然从贵妃屋里出来。

手上拿着的正是皇后给丽贵妃准备的香薰!

皇后交握的手紧紧的拽在一起,脸上瞬间变白。

白若曦用余光将皇后的转变尽收眼底。

皇后娘娘,不知您现在是否还能维持淡定。

丽贵妃此时已经悠悠转醒是悲从中来,哭喊道:“皇上!您要为臣妾和未出世的孩儿做主啊!臣妾平日里与人为善,究竟是谁如此狠毒,要这般害我!”

她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皇帝见了更是心疼,对皇后的不满又增添了几分。

“说!”皇帝命院使说下去。

“皇上,微臣发现贵妃娘娘食用的百花酥里不光含有清露籽粉,还有陌上花蕊,陌上花蕊是一种慢性毒药,无色无味,长期服用可导致女子不孕,对有孕的女子无效,但是只要配上提炼的龙舌兰花蜜,两者结合满五月,就会使有孕的女子小产,是微臣疏忽,微臣有罪!”

院使冷汗直冒,连同一旁太医一起跪倒在地,连连请罪。

皇帝接过院使手上的香薰。

这是年初南朝进贡的贡品,他只给过皇后!

皇帝手里一紧,狠狠的砸在皇后面前,“皇后!”

天子震怒,众嫔妃纷纷跪倒在地。

皇后百口莫辩,心中又急又怒,护甲扎在肉里掩饰着她此刻的慌乱。

明明不会有人知道。

“皇上!”皇后猛地抬头,指向白若曦,“臣妾怀疑,是这个宫女!是她故意在点心中动手脚,一定是她陷害本宫!”

白若曦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副被吓傻了的表情,连连摇头:“奴婢没有!奴婢冤枉!奴婢进宫未满一月,哪里有机会碰到这些东西。”

“未满一月!”皇后满是惊讶,不是这个贱婢,那会是谁事先知晓她的布局,就为了等这一天。

“如果这个贱婢没有问题,如何会有那么多的巧合,皇上,此女定有嫌疑。”

白若曦心里了然,宁可错杀不肯放过还真是皇后娘娘一贯的作风。

皇帝闻言,目光再次投向白若曦,带着审视与怀疑。

确实,一个小宫女懂这么多,表现又如此“及时”,的确有些可疑,

白若曦心知,狗皇帝生性多疑,她早就想好说辞,猛地抬头,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和不确定:“皇上!奴婢……奴婢想起来了!今日奴婢去御膳房取点心时,曾在路上遇到过张……张……”她故意说得吞吞吐吐。

“张什么?”皇帝追问。

“张太医!”白若曦终于说了出来,“奴婢看到张太医行色匆匆地从景阳宫方向离开,还险些撞到了奴婢。奴婢当时并未在意,现在想来,他似乎有些……鬼祟。”

张太医?

众人皆是一愣。

张太医是太医院里最普通的太医,平日里只负责给后宫嫔妃请平安脉,医术平平,并不出众。

听闻“张太医”之名,皇后惊得身形不稳,幸得身旁的兰嬷嬷及时搀扶。

皇帝立刻下令:“传张太医!”

很快,张太医被带了上来,他一见这阵仗,早已吓得两腿发软,跪在地上哆哆嗦嗦,话都说不利索。

“张太医,今日午后,你可曾去过景阳宫附近?又为何行色匆匆?”皇帝厉声质问。

张太医面如土色,支支吾吾半天,才道:“微臣……微臣确曾路过景阳宫,只是……只是去采摘一些草药,并非……”

“说!”皇帝施压,张太医汗如雨下。

“是、是陌上花蕊。”

“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贵妃,从实招来。”皇帝身旁的许公公出言呵斥道。

“臣冤枉,臣只是寻些药材……”

皇帝一声冷笑,都在喊冤枉,“来人,将人带去慎行司,孤不信,敲不开嘴。”

“嗻。”

张太医被侍卫拖着去慎行司,哭喊着冤枉。

白若曦依旧冷眼旁观,张太医是皇后的心腹,为皇后做尽腌臜事,上一世,她第一个孩子就丧命与张太医之手。

统统该死。

入了慎行司的人岂会安然无恙,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张太医被侍卫抬了进来,慎行司的公公将证据递上。

张太医刚用刑就像倒豆子一样都招了。

慎行司什么地方,你招是你的事,该受的刑你也得受着。

张太医的供词赫然写道,他受了皇后身边心腹兰嬷嬷的指使,偷偷在送往景阳宫的点心中加入了陌上花蕊,已长达四月有余,再配合龙舌兰蜜,企图造成丽贵妃小产甚至一尸两命的惨剧!

而他今日之所以被白若曦“撞见”,是因为做贼心虚,得手后急于离开现场导致。

皇帝淡淡的扫了一眼白若曦,小宫女没撒谎。

皇帝将张太医的证词甩在皇后的脸上,“人证物证俱在,皇后,你还有什么可说。”

皇后死咬着嘴唇无话可说。

就在此时,皇后身旁的兰嬷嬷跪倒在地,“皇上明鉴,此时与娘娘无关,娘娘毫不知情,都是奴婢一人所为,贵妃仗着怀有身孕,不把皇后放在眼里,我就是想替皇后教训一下贵妃,奴婢一人承担。”

兰嬷嬷说罢,未等人反应,一头撞死在梁柱之上。

皇后咬紧牙关,她不能哭,谋害皇嗣,该死。

可那是她的陪嫁嬷嬷,是她的乳娘。

无论是谁,她苏雅娴发誓,定会让她血债血偿。

皇上皱着眉不发一言,只觉得晦气。

“皇后苏氏,管教无妨,纵容恶奴残害皇嗣,即日起,禁足凤鸾宫三月,丽贵妃暂代协理六宫之劝。”

狗皇帝好手段,一个协理六宫之权,既打压了皇后,又安抚了失子的贵妃。

白若曦低着头,似乎也有些遗憾,只是除掉了一个兰嬷嬷。

或许这次是她着急了,没想到只是不痛不痒的禁闭三月。

是她想的简单了。

皇后的背后是荣国公府,兄长还是护国大将军手握兵权镇守边关,皇后一族不是随便就会倒的。

白若曦懊悔的摇摇头,她太想给家人给自己报仇了,如今没有一击即中,还成了皇后一派的眼中钉,也罢,她只好走另一步棋了。

皇帝的目光再次落在白若曦身上,这一次,不再是审视,而是带着一丝复杂和探究:“白若曦,你此次也算揭露有功,想要什么赏赐?”

白若曦心中一动,这是她的机会。

她始终低着头,“启禀皇上,奴婢不要任何赏赐,奴婢只求……能调去浣衣局当差。”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放着大好的机会不要,竟然要去那最苦最累的浣衣局?

这怕不是得罪的皇后,怕被报复?

白若曦自己清楚,三个月内,皇后不会让她死,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皇后没有那么蠢。

只是凤鸾宫不能再待了,她已经彻底得罪了皇后一党,留在凤鸾宫,必死无疑。

而去浣衣局,看似自贬,实则是为了暂避锋芒,积蓄力量。

更重要的是,她记得,一个月后皇帝有一次夜巡,“意外”在浣衣附近,救下了一个被太监欺辱的宫女,并将其调到养心殿侍奉,后面扶摇直上,成为狗皇帝的宠妃。

这一世,这个意外是她白若曦的了。

皇帝深深地看了白若曦一眼,这么单纯的性子,也罢。

他也只当白若曦去浣衣局是为了躲避皇后,最终却只是点了点头:“准了。”

白若曦不可察的笑了笑,目的达成。

皇上身边的王公公亲自送白若曦去的浣衣局。

“多谢王公公了。”她从衣袖里掏出一块碎银,不多,总要把面子做足。

“姑娘客气了。”王公公不咸不淡的说道。

“公公慢走。”

白若曦定定的看着养心殿的方向。

皇上,下一次见面,必定在你龙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