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交易
- 暗黑破坏神之圣骑霸世
- 多彩世界明天
- 5580字
- 2025-07-03 20:57:01
营火与骰子
(圣骑士林然在冰冷圣光中驱散体内最后一丝尸毒浊气,肋骨仍在疼,但莉亚别在帐篷口的冰鸦惊弓在风中低鸣——弓身上嵌着那块由大陵寝宝箱中取出的【艾德符文】碎片,寒光幽幽。)
篝火的暖意渗入疲惫的骨髓,像一层看不见的厚毯子裹住身体。林然盘坐在罗格营地边缘自己那顶略显破旧的帆布帐篷内,胸口撕裂的旧伤在圣光温和而持续的冲刷下,传来阵阵酥麻的钝痛。残留在经络深处的、属于毕须博须的歹毒紫黑与缚骨者纠缠的墨绿尸毒已被尽数逼出体外,化作几缕带着恶臭的淡黑雾气,消散在帐篷门口涌进来的、混杂着木柴焦香与营地牲口粪便气味的夜风里。虽然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骨的隐痛,但那种沉重污秽、如同浸在冰沼烂泥里的窒闷感总算离他而去。
几尺之外,莉亚正低着头,异常专注地对付着什么。她的栗色发梢被简易帐篷支架支起的油灯光晕染上一圈暖边,整个人半跪在林然铺开的、沾染了太多洗不去血污的铺盖上。灯光在她手中的物件上跳跃——那是一把线条流畅、刃口薄得如同弦月的深蓝色飞刀(【弯月之剃刀(蓝)】),刀身中央蚀刻着几道如同被霜风冻结的奇异波纹。她用一块从恰西那儿讨来的软麂皮,蘸着珍贵的刀油,一遍遍仔细擦拭着刀身上不易察觉的细微水渍。刀刃偶尔被灯光照亮,折射出一点幽冷的锋芒。
“还痒?”她头也没抬,声音压得低,带着营地夜晚特有的松弛。
林然缓缓吐出悠长的一口气,金色的圣光余韵在指尖最后缠绕了片刻,终于彻底散去。“皮肉里的‘泥’清干净了,骨头缝里还像扎着冰碴。”他活动了一下被尸毒侵蚀最严重的左肩关节,传来细微的“咯咯”声,引得他又是一阵吸气。
“喏。”莉亚将擦拭得几乎能映出人脸的弯月剃刀利落地插回腰间特制的皮鞘内鞘,发出轻微的“嗒”声。接着,她从铺盖角落里扒拉出一个半瘪的、染着墨绿斑纹的皮质袋子(从大陵寝宝箱里顺出来的一个小容器),拔掉裹了一层脏布的软木塞,一股极其刺鼻辛辣、如同混了新鲜草汁的腐烂硫磺味儿瞬间冲淡了帐篷里的篝火暖香。她用手指蘸了深绿色的粘稠药膏,手法生猛地在林然裸露出的那片被毒液腐蚀后呈现大片暗沉青紫、还在缓慢渗着淡黄组织液的伤疤上用力一抹。
“嘶——!”林然差点从地上蹦起来。伤口被拉扯,肌肉瞬间绷紧,冷汗唰地就从额角淌下。那药膏接触皮肉的瞬间,先是一股火烧火燎的锐痛直冲天灵盖,紧接着便是强烈的麻痒感沿着神经线乱窜。
“忍着。”莉亚手上动作丝毫不停,如同给受惊战马刷毛的稳重温驯手法。“死人法师的臭膏,效果比阿卡拉的蜂蜜罐强。”她语气平淡得好像在评价一块隔夜硬饼,“冻住骨毒,催着肉芽往外钻。再敷两天,别学那些没脑子的佣兵捂着烂肉装好汉,就能跟着我打滚了。”她抹药的位置正好覆盖了被缚骨者骨爪扯开的铠甲边缘,被血乌的箭尖蹭过的手臂上也抹上了薄薄一层。
药膏的剧痛刺激过去后,那强烈的麻痹感让林然龇牙咧嘴了好一会儿才适应。他看向莉亚另一侧安静躺着的装备:折叠整齐的、散发着淡淡草药气息的【毒蛭绞索】重扣带(+25生命和抗毒在营地里是硬通货),还有那副【缚骨之寒】——冰霜能量在蓝光皮手套表面流转,冰棱骨爪在油灯光下幽幽发亮,几枚断裂的指骨在关节处不安地蠕动,仿佛里面还冻着未散的死灵怨念。这东西在大陵寝里展现过冻结力量的威严,但对一个依赖炽热圣焰作战的圣骑士来说,骨爪尖端那若有若无的腐骨寒气简直是无时无刻的干扰。
营地特有的、糅合了疲惫、汗臭、劣质麦酒、炖汤焦糊和牲口草料的复杂气味透过门帘缝隙钻进帐篷。远处有醉醺醺的佣兵在哼唱着跑调的荒原小曲,夹杂着几声尖锐的口哨和肆意的哄笑。卡夏的巡逻罗格在木栅栏边沉默地经过,皮甲鳞片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如同夜幕中流淌的溪水。
“明天,”林然的目光落在【缚骨之寒】上,“把这东西脱手。”圣骑士的声音低沉了些,“它里面的寒意…和我的圣光像油跟水。”他指了指手套关节处那些蠕动的细小骨刺,“像有东西往铠甲缝隙里钻。”
莉亚终于抬眼瞥了一下那副冒着寒气的指节套,唇角似乎弯了弯,极快又隐去。“卖破烂的角落老鼠?”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腰间的【弯月之剃刀】刀柄上划过,“东边角落,那个指甲缝里都是骨头渣子的瘦子。”
罗格营地所谓的“黑市”,就是靠近东侧腐朽木栅栏的一溜破旧帐篷和板棚围出的勉强遮挡视线的一小片泥巴地。这里比营地主干道更脏,角落里散发着牲畜排泄物沉淀已久的发酵酸腐气,混合着不知名草药晒干和劣质廉价香料混杂的刺鼻味。各色人影在脏污的篷布阴影里快速穿梭,低声交谈,完成那些不便于在阿卡拉的祈祷所或者恰西的铁砧前进行的不上不下的交易。
莉亚说的“角落老鼠”——一个身形干瘦、裹着不合身的脏污灰布袍子的男人正蜷缩在一顶歪歪斜斜的、散发着霉味的小篷布里。他面前用几块破石板垫高了一张烂了腿的破木桌,桌上凌乱地堆放着几件黯淡无光的武器防具卷轴、一些染着可疑污渍的罐子、几条枯死风干的植物根茎,以及一小堆安卡鲁斯金币。油灯里劣质的焦油烧出浑浊黑烟,熏得他本就苍白发青的脸带着一种浮尸似的色调,深陷的眼窝里嵌着一对浑浊中偶尔闪烁狡黠光芒的眼珠。他缩在斗篷里的指关节异常粗大,指甲缝里是深深嵌入的、洗不去的灰黑污垢,带着骨粉和腐烂脂肪特有的气息。
这人叫“老骨头”。没人知道他的真名,也没人在乎。
“老骨头”浑浊的眼珠在林然出现的第一时间就粘了上去,带着秃鹫般的审视。当林然从身后行囊里取出那副【缚骨之寒】手套,随手放在堆着半张风干巨鼠皮的石板上时,油灯昏暗的光芒映照下,那副手套表面荡漾开幽微的、足以瞬间冻结石砖上湿气的蓝色涟漪。冰冷的空气波动甚至让旁边一个铜钉瓶子里爬行的几只腐尸甲虫瞬间僵直不动。
老骨头干瘦如爪的手飞快地伸出,几乎带着一丝贪婪,却又在距离手套半寸处停住。那浑浊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像是被手套上某处蚀刻的、如同活物般微微扭动的细小白色枯骨纹路刺了一下。
“嘶——”他从喉咙深处发出一连串短促得如同抽风箱的、意义不明的气音,苍白的指尖无意识地搓揉着,目光死死锁定在【缚骨之寒】表面。那份渴望与忌惮毫不掩饰。“好东西…冰封了恶鬼的东西。”他嘶哑的声音像是两块磨砂骨片在刮擦,“给‘它’吃了好几天带血的腐肉才压得住的寒气…”那意思显然是这手套里禁锢的缚骨者残念比表面危险得多。
林然面无表情:“能换什么?”圣骑士的语调和他身上的气息一样冷硬。
老骨头眼珠飞快地转动,扫过林然腰间的备用长剑和盾牌破角修补的粗糙焊痕,又瞥了他身后默不作声、眼神却锐利如盯住猎物的莉亚,最后才将目光艰难地从那副寒气四溢的手套上拔起来。他伸出枯爪般的手指,哆哆嗦嗦地在自己脏污的袍子内侧几个暗袋里摸索,掏出了零零碎碎的几样东西,叮叮当当地排在污损的石板面上。
几块碎裂宝石(最低等的品质,光芒微弱)、几瓶看不出具体颜色的浑浊液体(大概是过期药水)、几枚同样黯淡无光的劣质戒指(魔法光芒微弱得几乎可忽略)、甚至还有一小包骨粉(被一个破布袋子装着,露出惨白的粉末),和一个边缘锈蚀开裂的铁徽章(无属性)。
林然连眼神都懒得动一下。
老骨头的脸皮抽了抽,似乎下了狠心。再次掏摸,这次动作慢了些,甚至带上一丝肉痛。最终,他将一枚静静躺在手心的、仅用一枚粗糙的铜环镶嵌着一小颗切割得极不规则、内部却似乎有金色暗流涌动的琥珀色小石子推上前一些。
“【沙地蜥蜴之眼】(黄宝石)……勉强能看!”他嘶声道,喉咙里滚动着呼噜,“压一块好点的骨头,能顶得住风沙磨噬!”
莉亚嗤笑一声,声音在篷布角落回荡:“你这蜥蜴眼珠子,我家圣骑士拿去镶在盾牌上还嫌割手!”她抱着胳膊,下巴朝着林然身边那破盾牌扬了扬,精准狙击着卖家的心理预期。
林然的目光依旧停在老骨头脸上,右手食指在【缚骨之寒】光滑冰冷的皮革关节处敲了敲。石板底下那冰冻的寒气透过手套的缝隙,瞬间顺着他的指尖蔓延开一丝麻木。手套内部断裂指骨不安分地扭了一下。
老骨头浑浊的眼神剧烈闪烁,内心显然在剧烈斗争。一个需要压制如此阴寒器物的买家,绝不好糊弄,况且对手还是圣骑士这种刻板的家伙。他终于长长地吸了一口浑浊的空气,那气味混杂着药渣和他自己身上散发的陈腐味道,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缓缓地将探入怀中最深的一个暗袋。
他掏出的,是一个小巧的麂皮袋子。袋子边缘因为反复摩擦已经有些起毛,颜色灰扑扑的毫不起眼。他解开缠绕的细牛筋绳,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颤抖,将里面的东西轻轻倾倒在一块相对干净的石板空地上——一枚戒指。
当那枚戒指脱离麂皮袋束缚的刹那,帐篷里仿佛骤然吹过一股暖风!
那是一枚通体由某种暖金色泽金属熔铸的宽厚指环,戒面被设计成一片微微卷曲的厚实橡树叶造型。叶片脉络清晰深邃,在油灯的烟熏火燎下流淌着柔和内敛却无比纯净的光辉,如同熔炼过最纯粹正午阳光的黄金!戒指的边缘则镶嵌着一圈细密的、如同星辰砂般的微小闪亮颗粒(可能是锆石或某种魔法水晶粉末),在暖金主色中点缀出点点星芒。整枚戒指没有任何骷髅、獠牙或魔眼这类暗黑世界常见的狰狞装饰,它散发出的是一种大地深处的沉稳、春日树林的温煦,以及纯粹生命力被秩序约束后透出的安宁。
暖金色的光环如同实质般以戒指为中心悄然散发开来,柔和却坚定,无声地挤压开了帐篷角落里潮湿阴冷的污秽气息和那副【缚骨之寒】散发出的刺骨冰寒!林然之前被药膏灼烧麻痒的伤口,在戒指出现后的几息间,那份扰人的异样感竟仿佛被这只存在的光环悄然抚平了几分!
老骨头紧紧盯着戒指,像看护幼崽的饿狼,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才艰难地将它推到石板桌更靠近林然的那边:
【奥基森的熔阳指环】(亮金)需求等级: 18
+10%高速施法速度、+30生命、所有抗性+15击杀恢复法力+2 +1照亮范围
(一枚印着古橡树叶徽记的金环,传闻是某位德鲁伊长老熔炼阳光铸造,却在抵御恶魔时失落在鲜血荒地。)老骨头将它压在石板桌面,戒指下那块油腻腻的脏污印痕竟然被戒指散发的温暖能量灼烤得颜色微微变浅了一些。
“换了!”老骨头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商量的决绝,干枯的手指像铁爪般瞬间扣住了【缚骨之寒】,那股冰冷的寒气都没让他多皱一下眉头。显然,这枚戒指才是他真正的压箱底货色,拿出来比割肉还心疼。
林然的目光扫过戒指属性。高速施法?对他这重甲长盾、用圣光锤子多过光弹的圣骑士来说,不如多加两点力敏实在。但后面那三项——30点坚韧生命在战场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15点全抗意味着更强的韧性,加上击杀恢复法力带来的潜在支撑……在残酷的近身缠斗和频繁消耗神圣能量的持久战中,这正是他最需要的东西。
“换了。”林然言简意赅,拿起了戒指。一股温煦柔和的暖流顺着指尖瞬间涌遍全身,仿佛将刚刚治愈残骸所残留的阴冷彻底驱散,更让他胸口撕裂的旧伤都为之舒缓了几分。他立刻将戒指牢牢套在惯用的右手拇指上(圣骑士的格斗指通常不佩戴饰物)。温热的圆环紧贴在指根皮肤上,如同血脉相连般稳固。戒指内部,奥基森家族的徽记透过肌肉与铠甲传来一道无声的秩序嗡鸣,低沉而安稳。
老骨头如释重负般迅速将【缚骨之寒】塞进一个特制的、铭刻着压制魔法符文卷轴的铁盒里,飞快盖上盖子锁死。寒气瞬间被隔绝。他像得了天大便宜般整个人都松弛下去,缩回袍子深处,再也不看林然和莉亚一眼。这戒指落在一个用拳头的圣骑士手上,确实是暴殄天物,但落在一个有这手套的死灵法师手上…那可是能在腐尸堆里造出冰风暴的东西!
莉亚抱起胳膊,看着林然指根那抹低调的熔金暖光,眉梢几不可查地挑了挑:“这颜色倒比那骨头爪子暖和点。走吧圣骑士大人,”她故意顿了顿,“要不要去瞧瞧另一个把自己坑出眼泪的可怜老头?”
基德的幸运宝匣,其实是一个用沉重橡木板搭起来的、临时意味十足的大摊位,顶棚铺着肮脏到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防水油布,勉强遮住几排堆积如山的、来自地狱战场的杂货遗存物。锈蚀的金属碎片、骷髅牙齿串成的项链、布满缺口和污秽宝石的卷轴散落在油腻的粗麻布铺面之上,形成一片混乱的“宝藏”海洋。
摊位主人基德,是个名副其实的“宝箱”。他胖得像一颗快被撑爆的麻袋,油腻的卷发紧贴头皮,几缕稀疏的灰白长发顽强地搭在宽阔而汗涔涔的额头上。此刻,他穿着一件用不知名鲜艳羽毛和亮片拼接起来的、勉强算“华丽”的绸缎马甲(纽扣崩开两颗,露出底下汗湿发黄的衬衫),瘫在一张明显承受不住他吨位的破木椅里,整个人如同陷入沼泽的肥鸭。因为天气转暖(或者说他太热),他手里那把缺了根扇骨的劣质孔雀羽毛扇子扇得跟风箱一样卖力,肉褶堆叠的胖脸上满是油汗,稀疏的几缕灰白发丝也被汗水粘得更牢。一双被脸上肥肉挤得快找不着的小眼睛里,此刻却闪烁着精明、疲惫又带点可怜巴巴的光芒。
“赌一把!就赌一把!小兄弟!看看这柄剑!”基德呼哧带喘地,努力将一把锈迹斑斑、刃口布满崩口、甚至在剑脊处凹陷了一块可疑坑洞的旧铁剑朝林然面前推搡,唾沫星子随着他扇风的动作飞溅。“看到没有?就这个坑!这形状!这是被沉沦魔督军的锤子硬砸的!一个印记啊!能在这下头活命的铁,能是普通铁?赌一把!十个金币!不!八个!”他挥舞着肥厚的手指,价格瞬间下调,显得极为诚恳又极度狡猾。
“听听这声儿!”旁边一个围着油皮围裙、一看就是混迹摊位找乐子的屠夫咧着嘴帮腔,拿着一块满是油污的骨头,猛地敲在基德推过来的那口豁了口子、里面还有残留糊锅底的破黄铜盾牌上。“梆梆响!沉得很!好料子啊哥们儿!基德老爷今儿开张价,这破……啊呸,这宝贝盾牌只要十五个金币,绝对的吐血割肉价!”那破锣嗓子敲得围观看热闹的佣兵们一阵哄笑,基德也跟着嘿嘿笑,小眼睛滴溜溜转着,在人群里寻找“幸运的肥羊”。
“呕——!”一个醉醺醺的佣兵在人群后头夸张地干呕了一声,晃了晃手里拎着的半袋子兑水劣质麦酒。“基德!你卖的那包‘魔力金粉’!老子花了七个金币搓出来的药水喝下去,除了放了一宿臭屁啥都没看着!呕……你管那叫魔法金粉?是你床底下刮出来的泥垢吧?!”
“就是!就是!”另一个佣兵扯着嗓子嚷,“我赌他那卷‘藏宝图’,结果呢?标的是群魔堡垒!结果跑到冰冷之原东边冻掉半拉耳朵!除了冰碴子屁都没有!”
人群爆发出更响亮的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