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剑光 吻痕

“海峰!”

我嘶声喊道,绝望像冰冷的藤蔓一样缠紧了心脏。高烧退去后的异常清醒,此刻被更深的恐惧淹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海峰眼中寒光爆射!

他猛地松开抓着我的手,左手闪电般探向腰间——那条看似普通、束在牛仔裤上的黑色皮带!

他的动作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

右手拇指在皮带扣一个极其隐蔽的卡榫处狠狠一按,同时手腕以一种奇异的频率,猛地向下一抖!

嗡——!

一声低沉而锐利的金属嗡鸣骤然响起!

月光惨淡,却清晰地映照出那惊人的一幕——黑色的皮革如同蜕下的蛇皮般瞬间寸寸碎裂、剥落!

一道刺目的、如同液态水银般流淌的寒光在月光下骤然迸发!光芒凝聚、延伸、塑形!

眨眼之间!

海峰手中握着的,已不再是一条皮带。

而是一柄通体闪烁着冰冷流光的狭长长刀!

刀身修长笔直,线条流畅到极致,仿佛由一整块寒冰雕琢而成,却又蕴含着金属的冷硬质感。

刀锋薄如蝉翼,在昏暗的光线下流转着令人心悸的幽蓝色泽,仅仅是静止地握在他手中,那无形的锋锐之气就仿佛能割裂空气!

“卧槽?!”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被重锤击中!眼前这超现实的一幕,如同钥匙,狠狠捅进了我意识深处那扇被铁锈和迷雾封锁的大门!

嗡——!

一声低沉而锐利的金属嗡鸣骤然响起!

剧烈的耳鸣瞬间充斥脑海!

无数破碎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带着冰冷的硝烟味和刺鼻的血腥气,疯狂地冲击着我的视觉神经!

——冰冷的金属手术台,刺眼的无影灯,意识沉浮于无边的黑暗与剧痛……

——训练场上,格斗技凶狠的对撞,汗水滴落在冰冷的合金地面……

——雨夜的摩天大楼天台,狂风卷起黑色风衣的下摆,五道幽灵般的身影沉默矗立,为首那人,身姿挺拔如标枪,侧脸线条在霓虹光影中冷硬如刀锋……那是海峰!

他身后,站着四个气息凌厉的身影,而我……是那个站在最边缘、身形略显单薄、代号“小六”的新人!

——无数次在生死边缘徘徊时,那个脱口而出的名字……“峰”!不是呼唤,是刻在灵魂里的烙印,是濒死时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峰……”

一个陌生的、带着冰冷质感的女声,不受控制地从我干涩的喉咙里逸出,轻得如同叹息,却又清晰得如同惊雷!

海峰挥刀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那柄流光长刀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银色匹练!

刀锋划过空气,发出“嘶——”的尖啸,精准无比地斩向缠绕他脚踝的粗壮藤蔓!

嗤——!

没有金属碰撞的铿锵,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如同热刀切进厚厚油脂的闷响!坚韧得连美工刀都无可奈何的藤蔓,在这柄奇异的长刀面前,如同朽木!刀光一闪而过!

噗嗤!

粘稠的、散发着浓烈腥臭的暗绿色汁液如同喷泉般从藤蔓的断口处狂喷而出!

被斩断的藤蔓如同失去生命的巨蟒,瞬间失去了力量,软塌塌地垂落在地,断口处还在疯狂地抽搐、喷溅着恶心的液体!

海峰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被斩断的藤蔓,手腕一抖,刀光回旋!

刷刷刷!

数道凌厉的寒芒如同绞肉机般闪过!缠绕在我手臂、腰间的剩余藤蔓瞬间寸寸断裂!

腥臭的汁液溅了我一身,冰冷的触感和刺鼻的气味让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却也带来了解脱的冰冷!

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力道大得惊人,没有丝毫停顿,拖着我朝着与怪物咆哮声相反的方向,亡命狂奔!

长刀在他另一只手中微微低垂,刀尖斜指地面,幽蓝的刃锋在奔跑中划破空气,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冰冷轨迹。

我被他拖着,跌跌撞撞,肺部火辣辣地疼,脚下是湿滑的腐殖质和尖锐的碎石。

但我的意识却像一面被擦亮的镜子,前所未有的清晰!

体内,属于“张月”的茫然、恐惧、属于高中生的青涩自卑,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沉睡了太久、属于“小六”的冰冷、警惕、对环境的瞬间判断、以及对身边这个男人深入骨髓的……依赖与某种更加炽烈、被压抑了太久的情感!

身后的咆哮声和藤蔓蠕动的“嗤嗤”声越来越近,死亡的阴影如影随形。

不知跑了多久,脚下的路陡然变得陡峭。海峰猛地停住脚步,强大的惯性让我直接撞进了他怀里。

眼前,豁然开朗,却又绝路临头!

一片陡峭的悬崖,突兀地截断了去路。

崖下是深不见底的、翻滚着浓雾的黑暗深渊。

凄冷的月光惨淡地洒在光秃秃的崖顶岩石上,映照出我们两个狼狈的身影。身后,怪物沉重的脚步声和藤蔓的嘶鸣如同催命符,越来越清晰!

“没路了。”

海峰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

他松开抓着我的手,转身,手持那柄流光长刀,面朝着追兵袭来的方向,挺拔的身姿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壁垒。

刀尖斜指地面,幽蓝的刃锋在月光下流转着致命的寒光。

他在准备战斗,为我争取最后的时间。

月光勾勒着他冷硬的侧脸轮廓,汗水沿着他紧抿的唇角滑落,没入衣领。

那专注而决绝的背影,与记忆中无数次挡在我身前的画面瞬间重叠!

训练场上替我挡下致命一击,任务中替我引开追兵,雨夜天台沉默而坚实的守护……

属于“小六”的、压抑了太久的情感,如同积蓄了亿万年的火山,在这一刻,在死亡的阴影和重逢的巨大冲击下,轰然爆发!

淹没了属于“张月”的矜持和羞涩!

“峰!”

我再次喊出这个称呼,声音不再迷茫,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哽咽和不顾一切的决绝!

海峰闻声,下意识地侧过头,深邃的眼眸中带着一丝询问和警惕:

“小六?你……”

他的话没能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