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展闭幕后的深圳街头，霓虹灯牌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严天羽捏着皱巴巴的旅馆发票，喉结动了动：“小敏，普通旅馆一天才30块，总统套房要……”
“1288块。”
严小敏晃着大哥大，屏幕蓝光映得她瞳孔发亮，“初步统计，我们的订单差不多已经超过200000台了，差不多一点六亿了。
有钱了，要过有钱人的日子给他们看，德国人明早九点就要来谈《未来战纪》的投资，美国人说带着好莱坞制片人后天到。
难道是在招待所蹲马步谈跨国合作？”
她突然转身，马尾辫扫过王强惊愕的脸，“我们要画一个大饼，天宇临走前说过，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王强挠着后脑勺：“可昆明那边生产线等着用钱，2000万定金得省着花啊！”
夜风卷起街边传单，严小敏弯腰捡起一张房地产广告，上头“国贸大厦即将封顶”的标语刺得人眼疼。
她想起2012年这座楼早已成地标，咬牙道：“深圳速度知道吗？机会转瞬即逝！把游戏版权攥在手里，将来能换十个总统套房！
安啦，2000万的定金到手了，省政府那边不会有更多的贷款吗？你放心吧，资金没问题！”
次日清晨，总统套房的落地窗外，深圳河波光粼粼。
严小敏咬着可颂，手指在传真机传来的德文合同上飞速滑动。
突然，走廊传来重物倒地声，紧接着是保安的呵斥。
“抓小偷！”
三人冲出门，正见个瘦小身影抱着严天羽的公文包狂奔。
那孩子顶多十四五岁，补丁摞补丁的衬衫下肋骨根根分明，蹬着露脚趾的胶鞋在地毯上打滑，穿着这么破的衣服，怎么混进酒店的？不知道。
严小敏反应最快，抄起茶几上的熊猫玩偶砸过去，毛绒团子精准缠住小偷脚踝。
保安上前把他抓住了！
“放开我！”
小偷挣扎时露出手腕的旧伤疤，公文包里散落的《未来战纪》草稿纸雪花般纷飞。
严小敏瞥见他后颈的红痣，呼吸一滞——这场景竟与她穿越前在深圳救助流浪儿的记忆重叠，这到底怎么回事？
“你为什么偷东西？”
她蹲下身，发现男孩怀里还死死护着个铁皮盒，锈迹斑斑的盒盖上歪歪扭扭刻着“阿妹”。
男孩啐了口带血的唾沫：
“老子三天没吃饭了！”
可当王强与保安要报警时，他突然拽住严小敏衣角，喉间发出困兽般的呜咽：“求你……盒子里是我妹的药，她在城中村发着高烧……”
插入回忆闪回：
1991年深汕公路旁，13岁的阿虎抱着突发癫痫的妹妹拦车。
泥头车扬起的尘土里，司机骂骂咧咧地碾过他伸出的手掌。
当他用最后五毛钱换来的退烧药送到时，妹妹的身体已经凉透了。
此后，他揣着妹妹的药盒在华强北捡破烂，直到被偷手机的混混打断三根肋骨，从此只能靠偷东西续命。
回到现实：
严小敏攥紧男孩的手，转头对愣住的严天羽说：“把他带回去，让他当我们的试玩员，每个人的人生都应该有一个再次选择的机会。”
她弯腰捡起草稿纸，突然眼睛一亮——男孩逃跑时随手画的机甲草图，竟比美院学生的设计更具张力。
看来这小孩子小时候要么学过画画，要么曾经跟随什么人，接触过动漫。
当晚，德国投资商汉斯盯着男孩即兴创作的分镜，金色卷发下的蓝眼睛瞪得浑圆：
“这个中国小子，简直是蒂姆·伯顿再世！”
而美国制片人则举着威士忌杯凑近严小敏：“小姑娘，你确定没看过《银翼杀手》？这些创意比好莱坞超前十年！”
严小敏余光扫过在角落调试传呼机的阿虎，想起《黑客帝国》要到1999年才问世。
她狡黠一笑，用还带着昆明口音的英语说：
“这只是蜂鸟科技未来帝国的冰山一角。”
窗外，国贸大厦的塔吊刺破夜空，正如她心中那个疯狂的计划——用超前二十年的创意，在这片热土上掀起真正的科技风暴。
总统套房的会议桌被啤酒罐和汉堡盒占领，阿虎蜷缩在沙发里，手指在传呼机改装的绘图板上飞速滑动。
严天羽将计算器拍得震天响：“小敏，美国人开价50万美元买《未来战纪》电影改编权，这够生产线半年的开销！”
“目光放长远点！”
严小敏扯下领带，露出里面印着蜂鸟logo的T恤。
“有部《黑客帝国》，用子弹时间特效震撼全球。我们现在把创意卖了，将来拿什么跟好莱坞竞争？”
她故意隐去电影上映年份，却在白板上画出矩阵世界的概念图。
王强突然指着窗外：“你们看！”霓虹灯牌的光影里，数十辆摩托载着“炒地皮”的投机客呼啸而过。
严小敏趁机敲黑板：“深圳每天都在变，我们的游戏要做的不是快餐，而是像这座城市一样——成为时代的里程碑。”
凌晨三点，传真机吐出新的合同。
汉斯提出用德国精密仪器生产线换游戏联合开发权，美国人则加码到80万美元现金加环球影业署名权。
阿虎突然开口，沙哑的声音惊得众人回头：“他们想要的不是游戏，是你们画的未来。”
这句话如重锤击中严小敏。
她想起穿越前，深圳某栋写字楼里，资本如何将创意异化为赚钱机器。
“我们自己开发。”
她将合同撕成碎片，“阿虎的机甲设计、天宇的芯片技术、还有深圳的速度——这才是《未来战纪》的灵魂。”
小敏最终还是没有听从李天宇要她尽量的利用海外资金的想法！
当夜，阿虎偷溜出酒店，却被混混堵在巷口。为首的疤脸男甩出带血的铁棍：“敢抢老子地盘？”
千钧一发之际，严天羽带着保安驱车赶到，王强抄起后备箱的扳手怒喝：“动他，就是动蜂鸟科技！”
混战中，阿虎的药盒掉出，疤脸男愣住——盒子里除了药片，还压着张泛黄的照片，两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在稻田里笑靥如花。
“你妹妹……”疤脸男喉结滚动，“跟我死去的女儿长得真像。”
此事促成阿虎与当地帮派和解，混混们摇身一变成了游戏测试员。
当汉斯再次登门时，看到的是满墙由街头混混设计的怪物图鉴，还有阿虎用传呼机改装的简易动作捕捉装置。
德国人摘下眼镜擦拭：“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们叫蜂鸟——看似渺小，却能扇动改变世界的翅膀。”
窗外，第一缕阳光爬上正在建设中的地王大厦。严小敏握紧传呼机，上面刚收到李天宇的回复：
“按你的直觉做。昆明这边，生产线已为《未来战纪》预留专属通道。”
她望向阿虎专注调试设备的侧脸，突然觉得，或许这就是穿越的意义——不是改变历史，而是创造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