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镜中女人

第1章 镜中女人

林晚拖着行李箱站在德安里89号院门前时，天空正飘着细雪。雪粒子落在她睫毛上，化成细小的水珠，模糊了她的视线。

老洋楼的尖顶隐在铅灰色云层里，像个沉默的巨人。墙皮剥落的外墙上爬满了干枯的爬山虎，像无数只枯瘦的手，死死扒着斑驳的红砖。铁栅栏门锈迹斑斑，门环上挂着的铜锁早已没了光泽，她费了好大劲才用外婆留下的钥匙打开。

"吱呀——"门轴转动的声音像极了老人的叹息，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林晚打了个寒颤，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抬脚跨进院子。庭院中央的老槐树上挂着个锈迹斑斑的鸟笼，风一吹，便发出细碎的"叮叮当当"声，像是有人在轻轻摇着铃铛。

她突然想起七岁那年，也是这样一个下雪天，母亲把她送到外婆家。那时的老洋楼比现在更破败，外婆牵着她的手走进院子，老槐树上的鸟笼里还关着一只画眉，"喳喳"地叫着。外婆说："晚晚，这是我们的家。"可母亲临走时，却偷偷对她说："别在这栋楼里待太久，尤其是晚上。"

"外婆，我回来了。"林晚对着空无一人的院子轻声说，声音被风卷着，很快消散在雪幕里。

老洋楼共有三层，外婆的遗嘱里明确写着，三楼东头的房间留给她。林晚拖着行李箱沿着木质楼梯往上走，楼梯板被踩得"吱呀吱呀"响，仿佛随时都会断裂。楼梯转角的墙上挂着一幅老照片，照片里是一个穿旗袍的女人，笑得很温柔。林晚觉得她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房间的门是厚重的红木门，上面刻着复杂的花纹。林晚推开门，一股混合着灰尘和老旧家具的气味扑面而来。房间里陈设简单，一张雕花大床，一个老衣柜，一张梳妆台，还有一面占据了整面墙的穿衣镜。

镜子很古老，边框是黄铜的，上面刻着缠枝莲纹。镜面有些模糊，像是蒙了一层灰，但林晚还是能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倒影——脸色苍白，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嘴唇因为寒冷而有些发紫。她伸手摸了摸镜面，指尖传来一阵冰凉，竟像是摸到了一块冰。

她放下行李箱，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寒风卷着雪花灌进来，吹得窗帘猎猎作响。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把整个院子都染成了白色。她想起外婆临终前说的话："晚晚，那栋楼...有些东西...你要小心...特别是镜子..."

当时她只当外婆是老糊涂了，现在想想，心里竟有些发毛。

她摇了摇头，起身开始打扫卫生。等她把房间打扫干净，天已经黑了。林晚累得瘫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雪，肚子突然咕咕叫了起来。她想起行李箱里还有一些饼干，便起身去拿。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她似乎看到镜子里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她猛地回头，镜子里只有她自己的倒影。

"可能是太累了，出现幻觉了。"她安慰自己，拿起饼干吃了起来。

吃过饼干，林晚去浴室洗漱。浴室里也有一面镜子，比房间里的小一些，但同样古老。林晚打开水龙头，掬起冷水洗脸。抬头时，她突然发现镜中的自己身后，似乎站着一个穿旗袍的女人。

她猛地回头，身后什么都没有。

"一定是幻觉。"她深吸一口气，转身继续洗漱。

可当她再次抬头时，镜中的女人又出现了。这次她看得更清楚了——那女人穿着一件大红色的旗袍，头发盘成发髻，插着一支金步摇。她的脸很白，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却红得像血。她正对着林晚笑，嘴角咧得很大，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

林晚吓得尖叫一声，转身就跑。她撞翻了椅子，碰倒了花瓶，跌跌撞撞地跑出浴室，回到房间，反锁上门，整个人缩在床头，浑身发抖。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稍微冷静下来。她壮着胆子走到浴室门口，侧耳倾听，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

"也许真的是幻觉。"她自我安慰道，可心里的恐惧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她回到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却怎么也睡不着。窗外的雪还在下，风拍打着窗户，发出"砰砰"的响声。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睡梦中，她梦见自己又回到了浴室。镜中的女人正缓缓地从镜子里走出来，她的脚不沾地，像幽灵一样飘到林晚面前。她伸出手，指尖冰凉，轻轻抚摸着林晚的脸。

"跟我来..."女人的声音像指甲刮过玻璃，刺耳又阴森。

林晚想喊，却发不出声音。她想跑，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人的手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啊！"林晚猛地从梦中惊醒，额头上全是冷汗。她环顾四周，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窗外的风声。

她看了看手机，已经凌晨三点了。她再也睡不着了，干脆起身，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神惊恐。

突然，她发现梳妆台的抽屉没有关严。她伸手拉开抽屉，里面有一本泛黄的日记本，封面已经有些破损。她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1947年9月15日，她来了，穿着红色的旗袍，站在镜子里对我笑..."后面的内容被撕掉了。

林晚的心跳加速，她继续翻看着日记本，后面的几页也都被撕掉了，只剩下最后一页，上面写着："第十二扇门，不要打开..."

她合上日记本，抬头看向镜子。镜中的自己正在对着她笑，嘴角咧得很大，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和梦中的女人一模一样！

林晚吓得魂飞魄散，她抓起桌上的杯子，朝镜子砸去。

"哐当"一声，镜子碎了一地。

林晚瘫坐在地上，看着满地的碎片，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就在这时，她听到楼下传来"吱呀"一声，像是有人打开了门。接着，楼上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像是有人穿着高跟鞋在走动。

她走到楼梯口，往上看，楼梯上似乎有一个红色的影子，正缓缓地向下移动。她吓得赶紧关上门，用椅子顶住门柄。

这时，她发现门后的墙上挂着一幅老照片，照片里的女人和镜中女人长得一模一样。照片的背面写着："苏绣，1947年卒..."

林晚的心跳几乎要停止了，她突然想起，外婆的名字就叫苏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