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师父,不好了!”乌茜慌慌张张地跑进杏木药坊,“师祖来信,是红色加急信件,务必要您亲启”。乌茜话音刚落,堂内一众杏林弟子都神色凝重。
伯勤公子看到泽兰满脸疑惑,便转头低声解释道:“在杏林宫信件颜色有五种:黄绿白宫黑。其中黄色代表普通信件,一般日常问候、互报平安;其他四种都是加急信件,其中:
1、绿色加急信件:特指宫内有天赋异禀的新弟子加入。
2、白色加急信件:特指修为方面有突破,譬如修炼境界精进、获得稀世法宝、发明新膏方或发现突破性疗法等。
3、红色加急信件:特指重要人物生辰寿宴、婚事。
4、黑色加急信件:一般表示有重大变故、丧事、祸事等。”
听伯勤公子说完,泽兰方明白为何堂内气氛如此凝重,只见春东木打开信件,低声念道:
“春木吾徒:
见字如晤。
今京城瘟疫肆虐,闻宫廷内已人人自危。接师父命:各杏林殿殿主速携一代弟子前去京城救援。另:考虑地方疫情,各殿药坊可选两明医术精湛、心思稳妥弟子驻守。
期间若有紧急情况可与伯勤师叔相商,他更了解京城情况;亦可第一时间传信给为师。
杏木殿主:木患子亲笔”
东春木念完新后,沉思片刻,抬头望向丁子香说道:“子香,杏木药坊我便交予你了,我让乌茜、常山二人留下来帮你,”紧接着又看向伯勤公子、泽兰等人,“伯勤师叔、紫萱、宛童以及其他各殿一代弟子,现去速速收拾行李,明日一早我们出发前往京城。”
安排好各项事宜,堂内众人都四散开去准备行程,唯有丁子香还迟迟未离开。“春木,我不同意你的决定,我要和你一起去京城支援,药坊留紫萱照看完全没有问题。”丁子香看着东春木急急地说道。
“不可,子香,这个安排是我经过深思熟虑的,虽然紫萱师妹是比之前成熟稳妥不少,技艺也有长进,但她毕竟长年居于杏木殿,实际看诊经验还是缺乏,对于紧急情况的处理更是和你无法比拟的。”说到此东春木顿了顿继续道:“彼此时疫是全国范围的,地方疫情亦不可小觑,我相信相比京城达官贵胄而言,山东百姓更需要你。”
“但是,春木,京城不止时疫凶险,各方势力更是错综复杂,我自小在那个地方长大,真不放心你单身前往,”顿了一下丁子香又低声说道:“况且我也不想与你分开。”
东春木闻言怔了一下,想起与丁子香这几年来的点点滴滴,两年前在京城邂逅,之后丁子香便一路追随至这里,堂堂脉神竟不惜以她的徒弟自称。近两年朝夕相处下来两人早已郎情妾意心照不宣,只是未曾想丁子香会在今天这个时刻会说出来。说实话,东春木不悸动是假的,但是在百姓陷于水深火热的关口,儿女情长还是往后搁一搁吧。
丁子香见东春木主意已定,虽万般担忧不舍,就再也没说什么,只细细叮嘱她去往京城为人处世一些注意事项,总之皇宫不比药坊,不是只要医术精湛一心救人那么简单。同时又立即飞鸽传书给他的昔日忘年好友现现任太医院右院判景天,让他代为照料杏林宫众人一二。
泽兰回到房间回想白巫族灵婆的话,难道人类真的要经历一场不可避免大浩劫吗?草果边打包衣物用品边说:“小姐,咱们又要回京城了吗?不知道现在的京城是什么样子了?”泽兰此刻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对草果的话置若罔闻。
翌日清晨,众人已收拾妥当汇集在杏木药坊,小金子尤为激动,兴奋地在伯勤公子和苏木两人身边窜来窜去;东春木待众人集齐,再次细心叮咛丁子香、常山、乌茜诸事之后,便带着杏林宫众人出发了。
虽说瘟疫不是第一次发生,但此次来势汹汹,病毒传染速度极快,死亡率更是史无前例。以往的药方效果微乎其微,每天全国各地都有关于疫情的噩耗传来。
不到两日功夫,泽兰一众人便行至山东直隶交界处,此处人头攒动杂乱异常,“你,从哪里来的?先去医官那里检查身体状况,没问题再出示通关文书”,“你,还有你,后面的不要挤,一个一个来,都先去医官那边检查身体,检查完领健康贴,然后再出示通关文书,二者缺一不可,否则都不让过”,边界防守的衙役一个个手执长矛,放大嗓门吼着,也差点压不住四周民众喧闹声。
“你好,我们是杏林宫中大夫,接太医院指令,前往京城协助抵抗时疫”,伯勤公子说着拿出通关文书、太医院引荐信等物件,“先去医官那里检查身体,没问题再往这边出示通关文书!”泽兰、伯勤公子等人便按要求先去医官那边检查身体状况,“看来医官主要检查大家是否发热”,泽兰检查完后边走边和伯勤公子说道,“是的,这明显是在进行时疫初筛。”
为首的衙役看伯勤公子一行人数众多,当下不好决断,在他们检查身体的时候便一边叫旁边小厮去请首领过来定夺,一边让另外两个小厮去检查泽兰一行人的马车和随行物品。两个小厮打开马车上的箱子,发现都是一些医用物资,便没有再继续翻了。
泽兰等人看完医官不久,边界首领就过来了,他先是仔细看了伯勤公子递过去的通关文书以及太医院引荐信,又扫了一眼泽兰众人:伯勤公子自不用说,自小在京城长大即便一身素衣亦难掩儒雅富贵之气,泽兰、东春木、魏紫萱、苏木等众人也都大多出身名门,又师承杏林宫,各自也都有飘逸风流之姿,在一群流民之中尤为不凡;后又按流程化盘问了伯勤公子、东春木一番之后便放行了。
“官爷,为什么不让我们过去?我有通关文书!呜呜……”泽兰一行众人刚通过两省交界隘口,身后传来一阵妇女的啼哭声。
转身望去,这是一位年约三十多的妇女,头上的步摇已经歪了,发暨在和衙役的拉扯中有些散乱。在妇人和衙役的拉扯当中,明显可以看出衙役在有意躲避跟妇人的接触,生怕自己被挨到一星半点。
而再看看那妇人,眼神疲惫满脸沧桑,明显是经过长途跋涉日夜赶路所致;虽然现下境况有些潦倒,但她身上的衣服一看就甚是华贵,一身玫红色的锦缎襦裙虽然因为赶路有些灰尘,但精致的做工和精巧的花样纹路一看就不凡。这位妇人右手边还牵着一个小女孩,大约五六岁的样子,两只眼睛滴溜溜的乱转,樱桃小嘴一张一合的,看着甚是聪明伶俐。
“娘亲,娘亲,他们不让咱们过去吗?”小姑娘看到衙役这个架势居然没被吓到,轻轻拉扯着妇人的衣角,关切地询问娘亲。
“你们两个,快去把这母女二人抓起来,关到那边山上的隔离室去。”那个衙役好不容易拜托妇人纠缠,忙命手下小厮将这母女二人带走了。
“玫瑰,怎么办?咱们娘俩怕是过不去了,到底该怎么办,玫瑰?”这位妇人说着蹲下身来紧紧地抱住小姑娘,又呜呜呜地啜泣起来。两个小厮趁妇人哭泣不备,一把抓死她和小女孩一起,往旁边山丘方向走去。
伯勤公子看到泽兰一直往这边看,也注意到这对母女,他遂让大家在旁边稍作休息,自己一个人走到了之前盘问他们的驿口首领面前来。只见他从袖口掏出了一个令牌,那个首领惊大了眼睛,正欲附身跪拜被伯勤公子一把拦住了。
而后,二人到了一僻静之处,伯勤公子才细问刚才不让那对母女通过的缘由,才得知原来全国交界驿口均已收到京城指令:
为更好地防控时疫。即日起全国上下实行网格化管理。除了特殊各方官员巡查、医务人员、医疗物资以及生活物资传送外,各地民众不可随意走动。特别强调:武昌府已进行封闭管理,严禁出入,各省州府凡遇到武昌府流动人员,务必进行单独隔离管控。”
“为何独独武昌府进行特殊隔离管控?”伯勤公子问道。“这个具体在下也不知情,我等也只是按命令行事,”驿口首领为难地答道,又怕伯勤公子不满意这个答案遂又补充道:“不过在下倒有听闻,说此次时疫就是从武昌府传出来的,还有传言现在的武昌府已经疫情泛滥,横尸遍野,完全控制不住,俨然是一个鬼城。”
“好的,知道了,下去吧,”伯勤公子闻言眉头一皱,“等一下,刚被拦住的那对母女,务必安排医官好生照料,等我办完手上事情会再回来查看,届时他们母女二人若有什么差池,本王惟你是问!”说完便急忙赶上前去找泽兰、东春木一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