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众公子争位乱齐 诸势力赴宋靖难

齐东一阵哭泣,口里不住地喊着:“父亲!父亲!”

狐偃、陈完见状,不胜悲痛,又恐哭声惊动了内宫之人,只得按下悲痛,扶起齐东,一阵抚慰。

齐东渐渐止住了哭声,又给小白整理了衣冠,再脱下自己的上衣,给小白披上。

就在这时,三人听到有人走来的声音,遂赶紧躲藏起来。三人知道不能久待下去,便趁来人不备,潜出齐宫而去。

三人走在临淄的大街上才发现到处乱糟糟的,不时有人相互打斗,也无人制止。三人一起回到重耳住处,才得知小白的儿子们得知小白病重,就忙着争位,现在乱成了一锅粥,太子昭已经逃出临淄去了。

狐偃劝齐东道:“东儿,目今实力最强大的就是你了,何不趁此机会夺得君位,再助我们公子回国。这样齐晋两国相互照应,齐国霸业依旧,晋国也是重耳之国了,岂不美哉?”

齐东沉默了半晌,才说道:“自子颓攻周后,我就对国君之位没有了兴趣,现在父亲尸首还未收敛,我实在没有这个心情再去争位!况且义兄也无意回晋,何必多此一举!”

狐偃又要劝说重耳,重耳不待他张口,便说道:“舅舅,人生在世,无论贫贱富贵,都是要享受人生的。就算我回到晋国做了国君,依然还是现在这个状态。既然已经达成了目标,何必再折腾?再说,我年岁也大了,想好好在齐国度过余生。”

狐偃见苦劝两兄弟不起作用,知道不能直接再劝二人,便不再说话,转而与陈完、晋国四贤、介子推、颠颉等人商议起其它办法来。

赵衰说道:“目今齐国局势混乱,诸公子都想做齐侯的位子。我们要想在这乱局中分得一杯羹,须有一支力量作为我们的支撑,这样诸公子才不敢轻视我们,我们也才有资格去分这一杯羹。我们是逃避晋国之乱而来的齐国,晋国的力量是用不上的;至于其他其他诸侯,不驱逐我们就是好的了,更遑论借助他们的力量。因此,庙堂之力不可用,也用不了,唯有江湖力量可以仰仗。目今之际,历山派和法派都是齐国的门派,我们可以利用,而这两派又都是齐东所掌控,因此我们还需要说服他来参与争位。”

先轸点头,接着说道:“齐东无意做齐国国君,我们还需要再选出一个公子来支持。当下,无亏是齐国公室承认的长子,太子昭是齐侯确定的太子,他们两个是最有可能继承君位的,我们该支持谁呢?”

魏犨道:“无亏有竖刁、易牙等人支持,而竖刁又是齐东引荐给齐侯的,我觉得竖刁对齐东更有好感,我们支持他,胜算比较大。太子昭已经逃出齐国,是搬救兵还是避难,还未可知,我们没必要在他身上押宝。”

贾佗说道:“太子昭既然是太子,齐人应该更认可。而齐侯曾经拜托宋公照顾太子昭,我觉得宋国会出兵帮助他争位。只是宋国国力不强,胜算不大。”

狐偃说道:“宋国不会独自来帮忙,应该会召集其他诸侯同来,只是响应的不会太多。如果此时再加上我们的力量,胜算还是有的,不如支持太子昭吧,你们觉得呢?”

陈完说道:“我赞成义兄的想法。向来太子就是国君指定的继承人,没有特别的情况不会更改。以当今天子来说,他做太子时惠王是多么宠爱王子带,但是再宠爱,也没有更改太子,继位的还是当今天子。这是远的,近的来说,贵国太子申生若不是自杀,奚齐、卓子纵有献公支持,也不见得会继位,更不用说现在的晋侯夷吾了。支持太子,就在道义和礼法上占了优势。再说,只要齐东同意支持太子昭,齐国国内高傒等人也会同意,其他诸侯都有仰慕齐东名声的,即使不支持太子昭,也不会有人反对的。”

晋国四贤听了,都觉得应该支持太子昭。

陈完笑笑,接着说道:“支持谁好说,关键问题是如何说服齐东呢?”

狐偃想了想,说道:“义弟,说服齐东也不难。东儿现在心里想的是如何收敛齐侯尸骨,但是以他的身份去收敛,显然是不合适的。先别说齐宫现在有多乱,就算是收敛了又会是谁做这个孝子?所以,只有助太子昭继位,才能名正言顺地收敛齐侯尸骨。我想以这个理由去说服齐东,他也不会不同意。”

主意已定,狐偃让陈完去说服齐东,毕竟他已经劝说过了,再劝说的话,齐东难免会有抵触心理。陈完依言劝说,齐东果然同意了。虽然齐东也知道这件事有利用他的成分,但是也不放在心上。

王子带自然也不会错过这个争位的好机会,他召集曹仲、赤月、侯子黔商议此事。

曹仲先说道:“争位的公子太多,我们无法判断该支持谁。万一支持的人争位失败,我们也会受牵连。”

侯子黔说道:“会尊与易牙关系密切,而他们又支持无亏,我们跟着支持问题也不大。”

赤月说道:“不可!无亏虽有易牙等人支持,但是易牙、竖刁杀了很多人,并不得人心,恐不长久!”

王子带听完,想了想说道:“既然我们要支持公子们争位,那就支持一定会争位成功的那位!然而,我们也不确定支持谁会成功,那么我们就都支持所有参与争位的公子,这样无论谁成功,我们都成功了。只是这种支持要暗中进行,不要大肆宣扬!另外,你们打探下齐东那边的消息,看看他支持谁。齐东在齐国影响力甚大,我们跟着他押注,成功就离我们很近了。”

一天后,探子来报:“齐东等人去了宋国,晋国人也跟了去。”

王子带笑道:“那就错不了!齐东是支持太子昭,既然如此,我们也明着支持太子昭,至于其他几位公子也不要就此放弃。”说着,也带了人赶往宋国。

宋公玆甫听闻小白去世,一阵痛哭。

痛哭过后,兹甫想道:“目今天下,霸主首推齐国。然而齐侯驾崩,齐国又在内乱,恐怕一时之间天下就暂时没了霸主。我宋国是公爵诸侯,是爵位最高的诸侯,也是唯一的公爵诸侯,理应举起霸主的旗帜,继续尊王攘夷……”

宋公玆甫还没想完,就听内侍报道:“君上:齐国太子昭在殿外求见!”

宋公玆甫听到太子昭求见,心里已有了大概,忙说:“快快有请!”

太子昭一进宋宫,便哭道:“宋公救命!君父已薨,齐国大乱。请宋公主持公道,以靖齐乱!”

宋公玆甫看到太子昭衣服上都是泥土,衣冠都不整齐,头发凌乱,心里一阵悲痛,哭道:“悲乎!一代雄主竟溘然离世!这不仅是齐国的损失,也是我宋国的损失,更是天子的损失!”说着,便与太子昭抱在一起痛哭,侍从见了纷纷跟着痛哭起来。

过了半晌,侍从才拉起在地上哭成一团的宋公玆甫、齐太子昭二人,共议靖难之事。

宋公玆甫哭齐侯小白一事,传到诸侯及江湖之中,人们纷纷称赞宋公玆甫仁义。

又一日,齐东、狐偃等人来到宋宫,宋公玆甫下阶迎接。

宋公玆甫说道:“齐大侠,先时寡人为太子时,您就多传递母亲书帛于我,此情兹甫不敢忘却。如今,您又做了历山派掌门,重礼侠义,兹甫得以再见到您,甚幸!”

齐东也拱手道:“陈年旧事,宋公还记得如此清楚,惭愧惭愧!无论是宋公做太子时,还是如今做了国君,我经常听人说宋公仁义。齐东得以瞻仰宋公,实在犹如沐浴在春风中一般舒畅!”两人又说了很多寒暄的话,才说起齐国内乱之事。

宋公玆甫内心记得小白所托,试探道:“齐国内乱,齐大侠意欲何为?如有意争位,寡人可助一臂之力!”

齐东显然是被宋公玆甫的问话惊到了,赶忙说:“我并无意君位,只是来贵国请宋公助太子昭继位的。”

宋公玆甫这才拱手道:“齐掌门把权位看得清淡,难怪齐侯属意于你!当年葵丘会盟之时,齐侯曾亲口跟我说,如齐东有意继位,请寡人一定助你!若你无意,再助太子昭……”

听到宋公兹甫提起小白嘱托他助自己继位的嘱托,齐东又想起小白在内宫的悲惨遭遇,眼泪早已奔腾而下,嗓子更是发不出一个字。过了半晌,齐东才呜咽道:“没想到父亲对我如此看重,处处为我着想!怎奈我无此意,竟辜负了他的好意……如今,父亲尸骨未曾收敛,我却离开他跑来了宋国,真是不孝至甚!”言罢,齐东又大声哭起来。

宋公玆甫见此情景,陪齐东哭了一会,方说道:“太子昭目今也在敝国,不如大家合在一处商议可好?”

齐东泣不能言,只是不断点头。

太子昭到来,看到齐东,心头还是一惊,担心齐东也来争位。

宋公玆甫说明齐东心志后,太子昭赶忙过来握住齐东的手直喊“大哥”,又说“兄弟齐心,必能马到成功”云云。

不一日,王子带复来到宋国,假托小白之意来助太子昭继位。太子昭满心欣喜,认为小白对于自己继位齐侯早有安排;齐东等人却认为王子带另有所图,但也不点破。

宋公玆甫认为有了齐东、王子带这点人马还不够,又想效仿齐侯小白号令诸侯,于是向诸侯发了会盟通知,约定三日后到齐国平定内乱。

三日后,只有曹国、卫国和邾国三个小国来了,与宋师兵合一处,往临淄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