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一个孙女,你让怨灵帮你吸取少女精气,与她有关吗?”节音逼视着她。
云婆眼神飘忽,“不关她的事,都是我一个人造的孽,要如何惩罚,悉听尊便。我老婆子认了就是。”“是不是可不是你说了算。”
“总侍大人,老婆子我都认罪了,你何必多此一举?”
“你认罪?一个少女的精气,与她的气运与寿数相关,你虽然只是吩咐他们吸取少许,只是暂时让被吸食者精神不济,但于他们来说,还是会受影响。这十几年间,你毫无悔意,就算罚你魂飞魄散十次都是轻的。”
云婆苍老皱褶的脸更加苍白,被缚灵绳捆住的身子直直地跪在节音面前,绿色浑浊的眼中流下泪来,“总侍大人,求您看在我父亲的面上,别再牵连他人了,我只有这一个亲人了。”
节音不为所动,俯身到她面前,毫不怜悯,“牵连?你当太阴司是什么地方,你以为我是你手下的怨灵,由得你来教我做事?”
她直起腰,“何况,太阴司有太阴司的规矩。你父亲的面子对太阴司来说,微不足道。”
她最恨别人,明明做错了事,却总是心存侥幸,希望能得到宽恕。做错事不用付出代价,那要太阴司何用?
柳北正开车去小楼,接到节音的电话,一把方向盘调了头。
“你不用去,我去。”
她一脚刹车停到雯悦美容院,把车钥匙交给门口的服务员,径直走进去。
她身材高挑,气质超绝,加上完美的五官,一身飒爽又时尚的红色风衣甚是惹眼,一进门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你们老板呢?”
这范儿一看就是哪家的富贵小姐,前台不敢怠慢,慌忙把她往里迎。
“小姐,我们老板马上就过来,您稍坐坐。”
她点头,打量着贵宾室,鼻翼微动,心中有了数。
“小姐,您要喝什么?咖啡果汁还是茶?”
她摆摆手,“不用了,谢谢。”
等了不过几分钟,老板就过来了。
“您好,请问是您找我吗?”
进来的这个女人头发烫了大卷,看着只得二十七八岁,不算特别漂亮,就是看着很舒服,尤其一双荔枝眼,明亮有神。柳北看着她漂亮的眼睛,勾了勾唇。
“是。老板怎么称呼?”
“我叫李雯,叫我小雯就好。”她礼貌道。不敢让这位小姐依年纪叫她雯姐。
“李小姐经营有方,生意挺好。”
那女人笑开,声音里都像掺了蜜,“要是人人都长得像您一样,我这美容院早就关门了。”
她礼貌点头,“过奖。”
“您今天是想要体验什么项目?”
她眼神闪了闪,“听说您这里技术很好,一套项目做下来,能让人马上变年轻。”
“都是熟人捧场。”她说得谦虚,但神情却很自信。
“是吗?那更能检验技术了。”
那女人不动声色地打量,见她随手一只表都能买下她小半个美容院,心中有了数,笑容更真诚了,“贵有贵的好。”
柳北不接话,倒是看着她的眼睛道:“你的美瞳很漂亮。”
李雯心中咯噔一下,笑得就有些勉强,拂了拂额角的发,“客人您看错了,我没有戴美瞳。”
“是吗?”
“跟您谈话很愉快,可惜不得不结束。”她站起来,把手撑在茶几上,凑近她,轻声道:“你是黄念云
的孙女吧?”
她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笑容顷刻僵在脸上,后退了两步,警惕地盯着她,“你是谁?”
柳北唇角勾起,凑近她耳边,声音比刚才更低,“听说过少女精气吗?”
李雯猛地侧头避开,‘嚯’地站起,垂在身侧的手在抖,“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也不认识您说的人。”
“既然您不是来咨询项目的,我还有事,您请便。”她做了个‘请’的姿势,竭力控制发抖的声音。柳北站直身,“你奶奶已经认罪,她把罪全揽在自己身上,不过我不信。”
“我来是给你机会的,你要是不珍惜,后果你可能承担不起。”
“再见,李小姐。”
她拿起包,朝她挥挥手,高跟鞋敲在瓷砖上,像震耳欲聋的鼓声敲在李雯乱跳的心上。
她隐约猜到了她来自哪里,奶奶同她说过,太阴司比冥界处事更有余地,或许……
“等等!”李雯捏紧拳头,急急地喊住了已走到门口的柳北。
“我要是坦白,太阴司能不能给我们一条生路?”
“你先说来听听。”柳北并不意外,重新在真皮沙发上坐下。
李雯见她没答应,于是不作声。
她也不催,慢条斯理地开口,“你要知道,这事查起来,不费吹灰之力。”
李雯闭了闭眼,下了决心。慢慢地把美瞳卸下,露出一双拥有绿色虹膜的灵眼。
妖异的翠绿色荔枝眼,把整张算不得很漂亮的脸衬得神秘又高贵。
柳北暗忖:果然拥有了神侍的血统,连气质都飞跃了。
李雯很紧张,并没有坐下,而是站在离柳北不远的位置。
“我出生在雍城,父母在我七岁那年出车祸双双离世,我奶奶从凉京城赶来,把我接到了这里,我从小就与奶奶相依为命,十六岁那年,我刚上高一,奶奶因病去世,全家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从那天起,我发现我的眼睛变成了绿色。”她垂下眼,眼泪溢出眼眶。
“我害怕极了,用眼镜遮住眼睛,不敢上学。而且我发现,我能看到一些从前看不到的东西,我整曰心神不宁,连门都不敢出。”
“到第七日时,我看到了奶奶。”
“她告诉我,她也拥有绿色灵眼,并遗传给了我。在我出生时用灵力把我的灵眼隐藏了。但她一死,灵力消失,灵眼就又出现了。”
“我没什么灵力,不能像奶奶一般隐藏灵眼,只能用美瞳遮盖起来。”
“一个人的生活很难,我用家里的积蓄读书,虽然生活拮据,好在奶奶一直陪在我身边。”说到这里,她似乎浅浅地笑了一下。
“高中毕业,家里实在没多少钱了,我就去理发店做了学徒,然后又到美容院打工。”
“二十三岁时,我和几个姐妹合伙,开了个小小的美容工作室,但因为生意不好,又出了个事故,那个
人不依不饶,要求赔偿大额医疗费。工作室面临拆伙和赔偿。
她停下来,回忆起那时的她,当真是万念倶灰。她当时坐在桥上,看着别人家的万家灯火,对奶奶说:“奶奶,活着好累啊,要不我和你一起吧。”
奶奶对她说:“还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我会想办法。”
李雯笑了笑,继续道:“她让我拆伙,又寻了少女精气注入客人体内,让她们感觉容光焕发,工作室的生意渐渐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