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容将军从小就告诫我一句话:慈不带兵。”太阳直射,她不适合地眯了眯眸,吐出的话却寒气
逼人。
这是她接手太阴司以来,处罚最重的一个怨灵。有组织有预谋地吸取几千名少女的精气,本就性质恶劣,仗着神侍后人血脉之力为非作歹,更是罪有应得。
她判她最重的刑罚,既能杀鸡儆猴,威慑太阴司所有人,让他们不敢犯浮云一样的错误,又表明太阴司人犯错,绝不姑息的铁律。
让云婆感受魂飞魄散前与亲人最后的相处时光,用那些时光来后悔,却永远没有改错的机会,这种煎熬的滋味,犹如钝刀子割肉,每时每刻都会折磨她。这样的‘仁慈”不亚于凌迟吧?
蝴蝶的寿命很短,少则三天,多则几月,一般都只能活两个星期,这点时间,又陪在最亲的人身边,生出些眷恋尘世的念头,又可望不可及。彻底击碎她的毅然和孤勇,不比一箭了结了她更妙吗?
听懂了小姐的意思,节音在太阳下打了个寒颤。
她总以为,小姐从接手太阴司以来,是一个非常睿智的领袖,虽然两人年纪相仿,却是她崇拜和尊敬的人。但到底没有常年长在太阴司,受前司主教导,容易感性压过理性,比如易衍,她就没想通,怎么小姐就非要和冥界抢人呢?
如今看来,是她看得肤浅了,小姐那么做,自有用意。
她转身就在群里发了一段话:
各位令主,精气案主使者云婆已执行刑罚,永不超生。但执行前小姐让她带着记忆投生成蝴蝶至孙女处,各位怎么看?
令二:这这这,要考???
令四:司主威武。我忙去了。
令七:最重的刑罚莫过于此,令七拜服!
令五:别催了总侍大人,我会尽快排查太阴司外身怀异能之人,让司主不要生气。
令三:我也是,不过我还要处理产业的事,分身乏术啊!节总侍帮我向司主求个情,万分感谢!
令三:老大呢,老大在不在?帮我啊!关于合并融资这块儿我有些不懂啊!我不想再做最后一名被司主点名了啊!
令九:司主这惩罚,太妙了!我对司主的崇拜犹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令八:等等!排查这事还要分个名次?我是不是错过了群消息?
令六:令八你这么笨,怎么当上令主的?没听总侍大人说么?云婆的下场这么惨,还问我们怎么看,
显就是司主在催我们了。
令一:令三你先自求多福,我要忙完这阵才有空理你,保重。
令三:老大,老大,别啊!
令一:你们有空在这里聊天,不如把精力放在排查上,早日对司主有个交代。令八:令二,我派去你分司交流的神侍到底什么时候还给我?我要用。
令二:暂时不会还,请死心。
令八:岂有此理!
节音:……
看来,确实只有她一个人肤浅了。
不愧是老油条们,阅读理解和发散思维的能力她是望尘莫及了。
天快黑了,乌云密布,酝酿着一场雨。
容南雁开着柳北那辆拉风的红色法拉利回小别墅,她故意在外面呆到这个时间才回来,就是怕那人还没走。
她减了速,左看右看,就怕徐之恒从哪处突然蹿出来。
接近大门拐角处时,她扫到那张熟悉的面孔,顿时捏紧了方向盘。
他站在那处,被黑暗笼罩着。长身玉立,一动不动注视着她,他脚迈了两步又顿住,并没有像早上一样跑出来拦住她。
她皱了皱眉,就算恨他,可他身在人群,气质独特,那么显眼她,还是一眼就能看见他。
这种认知让她很不爽,踩下油门,目不斜视地从他面前开过去。
当初这人带着目的接近她,自然对她百般呵护,千般宠爱,她被这假象迷了眼,将一颗心交了出去。要不是她恰巧听到他与徐父的话,还不知何时才看清他的真面目,这会儿还装什么深情?
她容南雁还不至于上第二次当吧?
她心情郁郁地整理好买的东西,灌了一大杯水。
末了,她在冰箱旁走过来走过去,总觉得厨房有什么不一样。
她观察了半天,总算发现了。
哦,那个锅铲,原本挂在右边第一个的,现在挂在了左边,还有那个锅好像也不是在常放的地方,水龙头的方向也没有摆正。
她之所以记得之前不是这么放的,是因为怕柳北有强迫症,她一个借住的,每次用了什么东西都是小心地放回原位的。
难道,是姐姐昨天后来煮东西吃了吗?
她吁了口气,放松下来。原来姐姐没有强迫症啊!害她这么小心翼翼。
白七盘腿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面色不虞地盯着她,看她大惊小怪的在厨房左瞅右瞅,恨不得一甩袖把她抽出去。
看什么看!本神连碗都洗得比你干净!
这个凡人什么时候才滚回自己家,简直太碍眼了。
因要尽快修复元神,好打开灵镜,他多数时间都在沉睡中。他与柳北相处的时间本就不多了,这个不识趣的凡人,还来霸占他的人!
她在凡间已经有了牵绊,家人宠爱、朋友真心、下属崇拜,但他怎么就有些不是滋味呢?
一边嘲自己狭隘,一边又控制不住的嫉妒。
更害怕,等天道再一次清理凡人时,她……
想到这里,心中升起熟悉的惧怕感让他仿佛又回到两万年前。他心潮汹涌,破败的元神差点稳不住,赶
紧开始凝神。
等到气息终于平息,他看看墙上的吊钟,无奈地抿了唇。
她又不着家了。
罢了,他还是抓紧修复元神吧,这副容貌好似对她的吸引力降低了。
对她有用,才会得她多看两眼。
他瞬间上了二楼,鬼鬼祟祟地爬上了她的床。
小楼,芳华侧殿。
时钟指向午夜一点,窗外树影摇动,小雨淅淅沥沥,已经下了几个小时,而侧殿中仍然灯火通明。柳北画完最后一点,手中的铅笔在指尖转了两圈,满意地勾了勾唇。
欠了冥王的情,可要尽快还。
她拿出手机,把那两份设计图拍了几张,发给了叶菁。
末了,双手交叉,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正要去卧室睡觉,手机响了。
“嗯?”她看了一眼,懒懒接起来。
“容老板?我没算错的话,你那边都半夜一点了吧?你又画设计图到这么晚?”
叶菁的声音带着质问,暴躁得很。
“嗯,你算数挺好。”
“……”容大小姐的关注点总是这么奇怪。
叶菁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像个老妈子一样抱怨:“你最近都在忙些什么?觉都不好好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