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眼亮晶晶地酝着笑意,殷切地看着她。地板一尘不染,客厅的电视里甚至还放着烹饪视频。
她的心,突然就不争气地快跳了几下。
见她不说话,他觑着她的脸色:“北北,她什么时候走啊?”
他现在名分不明确,不太敢霸道地提要求,只能小心试探。
“唔,快了吧。”如果和徐之恒发展顺利的话。
强行忽略掉心底的异样,她把白色的小盒子从包里拿出来往玄关一放:“给你的。”
他漂亮的瑞凤眼顿时亮了,唇角不可抑制地扬起。
这莫非,是上回她为他亲自设计的礼物!
他还以为,她忘了呢!
正要打开,见柳北在脱鞋,无比自然地蹲下来把拖鞋放在她脚边,细心地帮她把靴子脱下来放进鞋柜。见他高兴又殷勤,柳北欲言又止。
她想伸手把盒子拿回来说搞错了,结果他满心欢喜地拿了盒子坐沙发上去了,她只得若无其事地快步上楼。
等白七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看清了里面的东西,吓得差点把盒子给扔出去。
倒不是盒子里的东西有多可怕,而是,那分明是一只用无暇白玉雕成的猫挂件儿!
挂件儿被红绳串着,他抖着手提起来细看,那只猫雕得非常立体,神态传神,肥肥的身子卧着,半眯着眼,既慵懒又傲娇。
他眉心一跳,她她她……知道了?
他可是光风霁月倾了六界的白七神尊,跟那只黑不溜秋只会吃喝拉撒打呼噜打滚撒娇求抚摸求抱抱的喵没有半毛钱关系!
没有关系!
他懊恼地锤沙发,他的形象,完了!完了!
他把挂件儿拿在手里摩挲了好半晌,又捂着脸苦恼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上楼。
床头橘黄色的夜灯光线昏暗,照着床上隆起的身影。他悄无声息地立在柳北床头,轻声唤她:“北北,你睡着了吗?”
柳北从刚才就调整了呼吸,侧着身背对他,装作熟睡。
怎么?真不满意给他的腰佩,讨说法来的?
她也不吭声,表演一个熟睡的人。他只得在床头蹲下,幽怨地盯着她的后脑勺。
“北北,虽然我附身过碳碳,可是,那时我分身神力快要用尽,是不得已,你可不要以为我的性子就和只猫一样。”
因为失而复得,他太害怕是个梦,所以总是粘着她,装可爱学撒娇,学着像一只真正的猫一样逗她笑,想让她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肆无忌惮地享受着她的好,也以为她永远都不会知道。
哪里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错,他居然毫无预兆翻车了?
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是神,六界敬仰高不可攀的神,平日不是那样的,你能不能把那段时间的我忘了?”
他是她的夫君,本该无所不能,睥睨一切。却神力低下到附身在一只猫身上,想他堂堂神尊,要借助凡猫的身体才能亲近心爱之人,简直太羞耻了!
这还怎么让她崇拜仰慕迷恋?
悲催的,他本来准备,打死都不说的!
柳北听着听着,惊愕地睁大眼。
她不过是觉得他有时粘人得跟碳碳有一拼,于是随手画了只猫故意逗弄他的,居然歪打正着,知道了他就是当初附身在碳碳身上的那来历不明的东西!
当初它不明原因地消失,她还担心过。
他伸手轻轻戳了戳她的后背:“北北,你真的睡了吗?”
她也懒得再装,翻身,眼中全是兴味:“嗯?”
白七:“……”她果然装睡。
她眨眨眼,“你刚刚说了什么,我刚醒来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他也无辜地眨眼:“我忘了!”
“我吵醒你了?那你睡,当我没来过。”他直起身,故作淡定地把手背在背后,转身就走。
“站住。”身后传来轻飘飘的声音。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再回头,眸中已经酝酿了从未出现过的窘迫。
“我也不是故意瞒你的。”他无奈道。
“我知道。”她五指张开,把挂在衣帽架的及膝毛衣隔空取来,随意地披在了身上,掀开被子就从床上下来,小巧的脚踩在床边的绿色地毯上,形状完美,白得诱人。
白七低头看见,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两步来到她身边,他身子前倾,离她很近,她甚至数得清他长而卷翘的睫毛,唇色鲜红,自然上翘的弧度兼具禁欲又性感两种特质,蓦然让她想到那天轻柔的吻。
她眼神闪了闪,还没开口,就被他一把抱起,把她重新塞回被窝,并把被子盖到脖子,还把缝隙压了压,把她裹得严严实实才收手。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做过了无数次般熟悉。
柳北:“?”她现在没有那么脆弱了好吗?
夜里凉,别下床。你要听我就告诉你。”他声音轻轻柔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
她想说屋里有暖气,而且经过昙阴极焰融化冰魄,她现在并不怕冷,可是对上他认真的眼神,又住了嘴。
“你说。”话一出口,她惊觉自己的语气也竟是从未有过的柔和。
他坐到床边,开始坦白。
他找到她时,她才十来岁,匆匆一面,却让他算到她在十一年后的冬天有一劫,那时本是分身在凡间逗留的时辰已到,该回天界的时候。
他怕再下界时错过她的劫,为了留在凡间,他强行令全部分身在各处沉睡,积蓄神力,终于赶在那天夜里醒来,附身到她的猫身上,把她唤醒。
“等一下,”柳北坐直了,双眼紧盯着他:“你说你在我十来岁时见过我?”
昏黄的灯光下,被裹得跟个粽子似的柳北,被子因她的动作滑下,淡青色丝质睡衣很宽松,轻而易举地让白七看到了她修长如玉的脖子,以及她胸前若隐若现的风光。
他眼角抖了抖,眸中暗沉堆积,突然觉得鼻子和喉咙都很痒。
柳北没注意,正皱眉回忆。
她一向过目不忘,就算过去十多年,要是见过他,不该一点也不记得才是。
他微微偏头,把她下滑的被子拉了又拉,直到把她包得不留缝隙才松了口气。
这是什么毛病???
她瞪了他一眼,挑衅似的把双手从被子里伸出,扯了扯他额前垂下的一缕发。
百思不得其解地问:“你什么时候见过我了?”
“嗯,”他任她扯,唇勾起,“十二岁的北北很可爱。”
他在心里补了一句:现在也可爱,最可爱。
可……可爱?
十二岁?
她眯了眯眼,没跟他计较他的措辞:“我为什么没印象?”
他耐心解释:“那时只是万个分身之一,回天界的时间又到了,只能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