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北怎么可能不知道？柳北那日就在皇上身边奉茶。”
“你可看到了花灯上的字句？”
“当然。”
“那字迹还算得上漂亮吗？”紫雪笑眯眯地。
这丫头关注的东西根本不是重点。
柳北敷衍地回答：“不丑。”
紫雪听了柳北的评价，无奈地摇摇头：“这情以何堪？柳北练字练了好久。”
“柳北才不在意这个。”柳北真拿她没办法，无奈地说：“你真该早些告诉柳北，柳北可是为这件事情费了不少脑力。”
“啧，你来浣衣府替柳北试试？瞧你还有没有力气花时间报备？”紫雪冷哼。
这丫头，和柳北胡闹久了，那嘴不饶人的功力越来越可怕。
真想念不久前新入宫的紫雪，还柔柔地叫柳北姐姐呢。
时过境迁真可怕。
柳北在内心感叹，摇摇头。
继而，柳北问道：“这么说来，那日放天灯的人就是你吧？”
不出柳北所料，紫雪点了点头。
“没错，是白七让柳北放的。那蠢皇帝那么多女人绕在湖边，为了不让她们发现，柳北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
紫雪鼓起了嘴，略有不满地皱了皱眉头，继续抱怨：“明明柳北在浣衣服当苦力，柳北就奇怪白七怎么不委托你，原来你就在船上。”
柳北翻了翻白眼，说：“这想也知道啊。为得他办事，还有那么多不满吗？”
“哦，就你最心甘情愿。”紫雪挑眉，别有深意地看着柳北。
才不和你耍嘴皮子。
柳北瞪了紫雪一眼，直接进入主要的话题：“现在皇帝的状态可是达到了白七所希望的？”
“是，甚至比预想中更好。”
“那白七到底想做些什么？”柳北挑眉。
紫雪神神秘秘地凑前来，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在柳北耳边说：“好，柳北告诉你……”
她将此事娓娓道来。
听着，柳北紧蹙的眉头越来越凝重。
最终还是呼了一口气，柳北淡淡地说：“好吧，就这么办。”
紫雪一脸严肃，说：“接下来就靠你了。”
“了解。”柳北点头。
夕阳在屋檐下缓缓下坠，直至被地平线淹没。
那抹红色的光芒，彷佛预知了夜晚的梦魇。
就在这个夜晚，皇上的寝室传来了以往没有的动静。
皇帝因多日没有好好进食，身子终于消受不住。
他猛地在梦中乍醒，身子冒冷汗，频频呕吐不止。
宫人与太医府的人几乎都忙疯了，在皇上寝室与太医府两处来来回回。
一个难熬的夜晚，就这样折腾过去。
次日，柳北一早就到皇帝的寝室去，手捧着热茶，静候皇上更衣出来。
过了许久，寝室的门“嘎”一声地被推开。
面色发青的皇帝缓缓走出来。
“皇上。”柳北下跪。
他根本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随意地挥挥手示意柳北平身。
柳北站了起来，淡然地问：“是否要上早朝？”
“不。”皇帝沉声回答。
他的声音沙哑，亦是有气无力的。
“圣上，请用茶，再歇歇吧。”站在柳北身边的李公公愁容满面，担心地说。
皇上听了，一手接过柳北手中的茶，喝下肚里去。
他似乎在沉思，良久，终于开口说话：“淡而无味。”
四个字从他口中说出。
李公公不明所以，柳北则一脸平静。
“吃什么都是如此。”皇上自顾自地继续说，也不理会身边的人是否听进去。
他迈开几步，一回过头来，竟是龙颜大怒：“来人！”
不仅是柳北，连李公公也不明所以，身子吓得抖了一抖。
“来人！”皇上再次喊道。
他的声音几乎在咆哮。
“圣上？”李公公吓白了一张脸，开口问话的嘴唇频频颤抖。
这次一个护卫从殿外右侧快步走来，跪在皇上面前：“卑职听令，皇……”
话还没说完，皇上以我们所有人所料未及的速度用力抽出护卫腰间的利剑，准确无误地朝护卫的脖子割去！
在场几乎没有人尖叫。
柳北倒抽了一口气，看着护卫的鲜血随着剑刃一挥。
柳北冰冷的脸颊感受到了一点一滴的灼热，缓缓滑落。
腥味随着呼吸，传入柳北的心肺。
抬眸看了看愣在身边的李公公，他苍白如纸的脸孔和整齐的衣衫，都沾满了那位护卫的鲜血。
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人胆敢开口说话。
“传，此人抗命，罪该万死。”皇帝的那一双黑眸，涌出了杀气：“弃乱葬岗。稍有质疑，斩！”
柳北目不转睛地，将这一切举止看在眼里。
好似一场噩梦。
然而，血的气味、灼热的触感、急促的呼吸……所有的一切都让柳北无法脱离现实。
暴君。
柳北一片空白的脑中，只浮现了这两个字眼。
别无其他。
此时，皇帝布满血丝的眼睛突然注视着柳北。
恍惚间，柳北彷佛只能看见他凶残的双眸，又看见了护卫的尸体被人拖了下去。
画面重叠。
直至柳北的嘴唇触及一阵温热，柳北瞪大了双眼。
画面定格。
皇上染血的唇将所有的血腥传到柳北的舌尖。
几番缠绵，好似对待最脆弱的玩意儿一般，他品尝着柳北的柔软。
突如其来的强吻。
柳北没有回应，也没有了思考，像个傀儡一般。
然后他说话了：“柳北，难道就没有问题问朕？”
柳北看着眼前的皇帝。
压下所有狂暴的恐惧感，柳北淡漠地说：“皇上，你刚才已经说了，那人罪该万死。”
没人留意到，柳北置于身侧的双手紧握着，手指频频发抖。
皇上冷哼一声，笑说：“是吗？那朕考考你，为何那人该死？”
他的眸子夹杂着一阵阵的狂乱，似乎会在柳北反应不及是一涌而出，将柳北杀掠。
此时的柳北，仅仅是蝼蚁罢了。
可恶。
柳北更用力地将柳北的懦弱抑制下来，几乎用尽力气回答：“回皇上，已经数日，花灯之谜未解，人人有罪。”
“哈哈哈！”皇上听罢，倏然仰天大笑。
染血的龙袍闪耀着缕缕金光，他像是一个浴血的神。
单凭地位，就能摧毁所有生命。
柳北被皇上的影子笼罩着，目不斜视地注视他的背影。
柳北想，这回他真的疯了。
这一切，肯定已经脱轨，已经出乎白七的预料了。
“柳北，你如此懂得朕的心思？”他宛如地狱出来的恶鬼，忽然用手紧紧地捏住柳北的下巴，沉声说：“何不从了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