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害怕,并且是非常的害怕,手冢国光在心里道了一句。
原因就是他身后的,还不及他肩膀高的小姑娘,但是为什么?仅仅是对视了一眼吗?
真田苓在手冢国光过来的时候,眼睛微动,周身的气势瞬间无影无踪,又变回了那个小学妹。
树濑隆太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握手不过数秒就撤了回去,“两位感情深厚,是我冒昧了。”
“真田潘士,手冢潘士,这..我弟弟他...,我就不多留了,改日我一定随着父辈去登门拜访,我弟弟冲动莽撞的性子我也会回去好好教育的,还请你们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他一次。”
真田潘士瞥了一眼躺在过道里有进的气没出的气的臭小子,“走吧。”
真田苓在他迈出门前,忽然开口,“医院账单可以发给我,报销。”
树濑隆太僵硬了一瞬,嘴角扯出一个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这点小钱就不劳烦真田小姐破费了,我还是能承担的起的,先走一步了。”
手冢国光眼瞧着他们拖着人离开,门外吹进来的海风吹散了他的刘海,他低头看着真田苓。
“看什么?”真田苓奇怪的看回去,什么眼神,“我吃完饭没擦干净?”
“不是,”手冢国光摇头,只是好像又重新认识了你一样。
后面的两个老头互相看了一眼,哇,真田,你这孙女下手可真利索,有你年轻的风范。
手冢,你的孙子站的位置是不是太靠近了。
尤其是这两人一个低头一个仰头的动作,这怎么看都不怎么顺眼。
有吗?我觉得还行啊,正常社交距离啊。
真田潘士眼睛微眯,“苓,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真田苓扭头,“好。”
手冢潘士趁真田不注意,给了自家孙子一个肯定外加鼓励的眼神,好样的,好好加油。
手冢国光:“.....”
不,您误会了,您一定是误会了。
真田苓从海边回来后,又过了几天蜗居的生活,也不算很闲,至少她把那些超额留给她的作业都写完了,正确率也是相当不错的,不白费她这段时间的埋头苦干。
现在嘛,真田苓扫了一眼书柜上的书,“都看完了啊。”
指尖再书的封面上轻点了两下,可以去书店逛逛,添一些新书回来了。
真田苓再楼下转了一圈找到了正在忙碌的真田夫人,慢慢走过去,“伯母。”
真田夫人抬头,“苓,怎么了?”
“我想去书店看看。”
真田夫人:“是要买些新书吗?”
“嗯,想去转转。”
真田夫人想了想,“去吧,让司机跟着你,再去挑些自己喜欢的,早点回来。”
真田苓点头,“好,我知道了。”
只不过在书店的时候,真田苓碰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两人同时去拿同一本书,“柳前辈?”
柳莲二将书拿下来,递给真田苓,“苓桑,日安。”
“柳前辈,日安。”
然后就没话可说了,真田苓跟他们网球部的关系说远不远,说近吧其实也没那么亲近。
毕竟大家不是一个年级的,现在更是一个学校都不是,关系自然亲密不起来,但也不是那么客气。
“苓桑是一个人出来的吗?”
“嗯,哥哥不知道去哪里了,我过来看看有没有新书。”
柳莲二疑惑,“新书?”
真田苓把手里提着的另一本书封面朝上让他看见,“工藤优作先生著作的小说,这本是刚出的,很是畅销,买来看看。”
柳莲二看了一眼,“苓桑的兴趣倒是和柳生有些相似,他也喜欢看侦探类的小说。”
真田苓点头,“因为很有意思,柳前辈若是感兴趣的话也可以看看。”
到底工藤先生也不是单纯的小说家,他的推理能力不亚于一级警察,至少她在看的时候没有什么违和感,逻辑正常,悬念也描写的令人惊讶,反转一套一套的,挺好看的。
柳莲二应了一声,“有时间我会看的。”
既然碰上了,都是熟识的人,不如就一块逛逛吧。
不得不承认,和柳莲二交谈是一件很令人舒服的事情,因为他不会给你任何的不适感,他心里自有一道线,既不会越界,也不会太过疏离使人尴尬。
人如其名,人淡如莲,相对于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说,情绪把控的很稳。
柳莲二不似幸村精市谈笑间就能将人击垮,也不似真田弦一郎一样不怒自威,他的长相稍微偏秀气一些,但又不是幸村他雌雄莫辨,天下无双的面容。
幸村精市长了那么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可却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议论他的面容,就算有那也不过是自取其辱,投胎都赶不上这么快的。
柳莲二即使秀气一些,也不会让人感觉到丝毫的柔美,这两个字完全不搭,立海大军师这个名号也不是凭空得来的。
差不多了之后,两人付账离开,在书店门口各自分开。
“苓桑,再见。”
“柳前辈,再见。”
真田苓把书交给站在一旁的司机,“我准备去附近的店里吃饭,您随意。”
“是,大小姐。”
真田苓溜达半天,还是找了一家中餐厅进去,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您好,请问您需要用些什么?”
真田苓大概扫了一眼,“一份酸菜鱼,一份米饭,谢谢。”
服务员在小本上加下,“好的,请稍等。”
一份鱼一个人吃的话,量有些大的,不过真田苓正在长身体,平时运动量也不小,那饭量自然也不少。
真田苓在喝茶的时候眼角余光不经意间瞥到了窗外的人影。
有那么一瞬间,真田苓自己是不是眼花了,然后发现不是的,她看到的是真的。
只不过是这些人太长时间没有出现在她面前,她差点忘记了,差点...忘记了..
怎么可能会忘记,只是被她强压下去了而已,在她大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的肌肉记忆更快速的提醒着她。
手指不自觉的握紧,忘记了手里还拿着茶杯,卡擦一声,茶杯应声而裂,温热的茶水滑过桌子流了她一腿,可真田苓就好像察觉不到一样,死死的盯着窗外的那两个人。
藤本贵一,宫原柔。
真的是好久不见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真田苓一时疏忽,还真的差点让这两个人漏了。
撞都撞到她跟前了,不去解决都对不起她出来一趟。
那她该用什么方法,不引人注意又能一举解决掉他们。
看不见还好,一但看见他们过得如此惬意,她这心里,实在是不大舒服,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那可怎么半呐,不能光她一个难受,始作俑者却无动于衷的吧。
这可不行,她会不高兴的,会非常的不高兴。
那么,什么办法才好呢,她是要一劳永逸,还是要钝刀割肉,这可是一个难选的题。
走在路上的藤本贵一心头忽然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脊背处的寒毛都竖起来了,怎么回事?
他站停身体,瞬间朝着周围看去,没有任何奇怪的人,那不成是他那个好哥哥又在算计他?
宫原柔看到他突然冷下脸色,心里有些害怕,小声的喊了一句,“贵一,怎么了?”
藤本贵一收敛好自己的情绪,脸上又挂上了那副虚伪的绅士的伪君子一样的笑容。
“没事,我们走吧。”
他一点都不介意让宫原柔看到自己如此精分的一面,因为他心里很清楚,他和宫原柔是同一类人,也是同样的私生子。
皮囊伪装的再好看,也掩盖不了骨子里的恶臭。
真田苓早在他转身的前一秒收回了视线,能在当家主母还在世的情况,他们母子二人平安活到现在,也不是可轻易小窥的人物。
要是这么快被发现了那可不行,她还没开始玩呢,这就被瞧见了,那..多没意思啊。
这一次,换她在暗,你在明,不知道你能抵抗多久,我很期待哦。
服务生看到这边的动静走过来,“你好,请问需要帮助吗?”
服务生正要拾起桌上的碎茶杯,冷不丁的撞上了真田苓的眼神,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是怎样可怕的眼睛啊,没有任何情绪,就像电视上演的原始森林里那些毒蛇进攻的神色是一样的,甚至更甚,黑雾翻滚,似乎要将人吞噬殆尽,骨头渣都不剩。
服务生不受控制的害怕,明明只是一个小女孩,还没她上高中的妹妹大,但是但是,这种感觉不是错觉,身体比她更能感受到危险的存在。
握着瓷片的手不自主的颤抖,锋利的边缘割破了手指,鲜红的血液瞬间从指腹涌出。
真田苓被这熟悉的血腥味激得回过神来,瞳孔里倒映出有几分血色,她自己的手倒是没事。
眼睛微微闭合又慢慢睁开,“谢谢,暂时不需要,我想你应该需要帮助。”
真田苓拿过餐巾纸递给她,熟料这个动作刺激到了服务生,她猛地后退几步,“不要过来!!”
真田苓的动作微顿,纸巾放回桌面。
服务生的动作和喊声让不少人注意到了这里,另一个年长些的服务生走了过来,先是跟其他的客人道歉,又走到真田苓的面前,“不好意思,请问出什么事了吗?”
真田苓看向那个服务生,服务生浑身一个激灵,抓住大姐的手臂,似乎能给自己安全感一样,结结巴巴的解释,“是,是,是我不小心,杯子,杯子碎了,我,拿的时候,划,划着了,是我,是我没,没留心。”
年长的人看着桌上的碎片,“抱歉,您有受伤吗,我们服务员太不操心了,失礼了。”
真田苓沉默了片刻,“我不小心摔碎了杯子,结账吧,一起算上。”
“好的,您请跟我过来。”
真田苓走出这家餐厅,推拒了等候在门口的司机,她想自己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