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再回首

“别紧张，小鬼差。”

医生摇头晃脑。

“这药的确能为鬼补充不少阴气——从原理上讲。只要我把你临时化为肉体，那么等药效一过，你再重返灵体的时候，体内蕴含的鬼气不就又化为了完整的样子？”

“啊？”

看来地府和人间的互通系统做的并不是很完善，这种漏洞也能让人给找了去。

不过至少对于眼下来说，并不算什么坏事。

白鸣手中的剑略微震荡。无数的风卷积着火焰激荡在他的周围。

扬起的火星落在了晚香玉的伞上。

他的伞刚刚还疾风不催，此时却凭空焚烧起来。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小春说你身上秘密很多，我还没当一回事。”

晚香玉微笑着将自己的伞扔入火海。

“不必再继续了。继续向前吧。”

说罢，她便轻轻一跃，从塔楼侧面的空洞中跃了出去。

“这塔这么高，跳出去的话，恐怕摔得不轻吧？”

医生凑到那缝旁边看了一眼，然后发现什么也没看到，失望地收回目光。

“走吧。”

“现在要去哪？”

晚香玉堵在这条路上，那藏有答案的目的地就必然是这路之后。

白鸣没说话，只是将剑身轻轻一翻，令风将卷起的火焰驱散至两侧，将前进的道路留出来。

没了火焰的遮挡，二人轻松便来到了一处大厅。

大厅内部无比空旷，外围的火焰也只是在大厅门口止步，不敢向内踏入一步。

大厅中间站着一个老者。

他身上淡黄色的袍子被窗外的风微微扬起，上面的雷电符号也跟着起伏不定。

闪电符号是玄雷观的标志。

白鸣不能确定此人现在是否被那浓雾腐蚀了心智，便试探性地踏出一步。

“您好？”

无人回应。

他从怀中拿出钦雷子交给他的雷符，打算用这东西和对方确认身份。

结果这雷符刚刚接触到空气，便自顾自地飞至半空发出一声振雷声，然后消散。

“……”

老者听到爆炸声略微转过头来。

他的脸已经被蒙上了一层阴影。

“这是被黑雾腐蚀的表现。小心。”医生很严肃地提醒白鸣。

“看来我们会师成功了。”

轻舟摇着扇子从塔楼的另一侧走出。

他虽然依旧是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但身上已经多了好几处伤痕。

“月下春？”

白鸣望着轻舟，说出了一个名字。

“刚刚拦路的那个姑娘吗？”

刚刚李天炎将他设下的局比作一场棋局，那作为拦路的“炮”，就必然不可能只有一架。

而与晚香玉对应的那另一架炮，应该就是她的妹妹。

“那就是了。”

“非我观者，敬请离开。”

老者迟钝地张开喉咙。苍老而沙哑的声音被挤出。

两侧一左一右应声走出两名侍卫。

他们虽然衣着朴素，但单从手中散发着光芒的法器便能得知，这二人实力不俗。

他们二人不由分说，便唤出无数天雷向他们劈来。

“既见主帅，当破其仕。”

轻舟挥动扇子去挡雷电。

他的动作已不如平时那般淡然。扇子挥去了大半雷电，但仍然有几束漏了出来。

一卷风将那些余下的雷电刮去。

“先生平日里下棋吗？”

白鸣突然问。

“偶尔。”

“以我对象棋的了解，取胜的关键往往不在于搏杀了对手多少棋子。在战术之中令对方的主帅处于围困状态，我们依旧可以处于优势。”

他微微一笑，然后一个垫步直奔那中间的老头而去。

巨大的旋风在大厅中间刮起。

那俩侍卫慌忙唤起雷电构成屏障，将那老者保护在其中。

风和雷电产生了剧烈的碰撞。

雷光被风割裂成无数光点飞溅而出。那些光点落在四周，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

“喂，你就看着？”医生又肘了一下轻舟。

他这一肘竟让轻舟吐出一口血来。

“啊……”

“没关系，你不是医生吗？”轻舟微微一笑，然后用扇子在半空中画出了一个圈。

圈中不断在聚集着一些水墨一般的光晕。

“再等等。”

“轰！”

白鸣向后退出一步，刮起的狂风也跟着消散。

他的风虽被化解，但对方的雷电屏障也已粉碎大半。

“就是现在。”

那圈中忽地迸发出一道光束，笔直地穿透了一切障碍，将场上三人笼罩起来。

他们动弹不得，只得像一幅画作般愣在原地，引颈受戮。

他向白鸣使了一个眼色，白鸣心领神会，从背后拿出弓。

虹彩的凤尾贯穿了那老人的胸口。

“海底捞月。”他轻轻念叨了一句。

无数黑雾从老头的身中流出。

周围的两个侍卫失去了主心骨，顿时变得迷茫了起来。

黑色的雾气开始从四周向这大厅聚拢。

被雾气碾过的区域，火焰也随之被闷灭。

“灵魂之雾，说强也强，说弱也弱。”

医生将自己随身的那一柄刮骨小刀扔出。

小刀飞进了雾气之中，那团不断聚集的浓雾便爆散开来，消散在半空之中。

观雷塔的雾气已经完全散去，燃烧的火焰也旋即熄灭殆尽。

天空放晴了。

“这老头……”

“没救了。他的灵魂已经被作为燃料燃烧掉了，即便是刚刚肉体不死，也不过是一副躯壳。”

医生摇摇头。

“轻信了不该信的人。”

白鸣想活跃一下压抑的氛围，便顺着他的话开了个不着调的玩笑：

“我能相信你吗？”

医生嘴角略微上扬了一丝，然后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你自己判断。”

三人走出观雷塔。

这塔楼已经几近化为了废墟，只剩下地基处的一丝丝没有被火焰波及到。

“看来我们还算及时。”

白鸣望着地上残余的那一丝建筑，心有余悸地感叹。

“观雷塔之所以建的这么高，观赏作用只是附带的。实际上，塔中的每一层都有它自己的作用。”

钦雷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来，身旁还站着江兰蝶。

“这小姑娘通过一些‘手段’将我从昏迷中唤醒，我才得以到山顶上来。”

江兰蝶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他说的“手段”，白鸣在江兰蝶身上能想出的，就只有一种。

从钦雷子走路一瘸一拐的样子就能得到印证。

“我们玄雷观自古便守着这靖南山，但最近邪崇蔓延，便不得已饮鸩止渴，请那李天炎施术隐匿起来，企图自欺欺人。”

怪不得钦州方面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原来是都有联系。

“事已至此，我会着手安排重建。”

钦雷子叹了口气。

“这姑娘心善，说之后要和我一起重建观楼。”

“你是英雄，我不与你计较了。”江兰蝶傲娇地撇起嘴，用眼角瞥了一眼白鸣。

白鸣眯着眼睛看了她一眼，然后什么也没说。

“善后工作有我，你若是还有事，就先回吧。”

轻舟突然对白鸣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他立刻察觉到不对劲。

刚刚在观雷塔的另一侧，绝对发生了别的事。

他这般说，难不成和地府有关？

白鸣不敢怠慢，便快步离开。

“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