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化水

“我只感到无能为力。”苍文鼎沉默了片刻，最终吐出一句话。

“我觉得你有点太理性了。”

“你能懂我的心情。”

“确实。”

要他操心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几条甚至不在他职权范围内的人命，到底应不应该被考虑在内？

一队一队的士兵正在排着队灭火。黑宗楼里的可燃物实在太多，光凭一桶一桶的水泼洒，实在很难产生颠覆性的效果。

“需要我帮忙吗？”白鸣向他询问。

“如果从目前的角度，我应该请你帮忙；但是你没法在这里为我们处理所有事情，我知道的。”

白鸣轻笑：“那就最后一次。”

他往前走了一步，然后抄出剑。

“让你的士兵们回避一下？”

苍文鼎心领神会，示意身旁的副官下令。

“收队！”

在火海附近忙活的士兵们得到号令，便迅速地集结起来。

经过马感才重新整理过的士兵们，果然有纪律了许多。白鸣心里感叹，然后走到了火海中间。

燃烧的火焰迸发出了无数热量，携带着燃烧物焚烧时散发的热气，环绕在他的周围。

火的确就是普通的火。灼烧在他身上给他带来的感觉，甚至不如那火烈鸟血。

剑在火中挥舞起来。

泛着蓝光的剑划过火焰，给没有实体的火焰留下了创痕。那些被剑划过的火焰仿佛凝滞了一般，停止了蔓延。

剑身挥舞的越来越快。空中来自大自然的风团将那些剑痕扩散开来，逐渐黏着在所有火焰之上。

那火焰被剑痕逐渐禁锢，停止了向外蔓延。

刚刚几十号人运水没能做到的事情，被他一个人用一柄剑轻而易举地办到了。

“苍大人，这是什么剑术？”副官看得呆了。

“苍炎有四大剑术，其中一种名为‘碧波剑’。我听闻碧波剑法可以划破物质原本的结构，唤来水流以护身。碧波剑，是四大剑术中的防守之极。”

苍文鼎捏着下巴，双眼盯着火海中的白鸣。

“如此这般大能，怎么会帮我们这一方小地的琐事？”副官奇异。

“我不知道。”

苍文鼎越发觉得此人不一般。从他第一次见到自己那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到现在在火海中从容不迫的样子，他眼前的白鸣似乎发生了翻天地覆的变化。

他的前置准备已经完毕。

剑向下一劈，那些附着在火焰上的剑痕便涌出水流来。

纯净的液体覆盖了整个黑宗楼废墟，前几分钟还在熊熊燃烧的大火顷刻便不复存在。

“呼。”

白鸣轻轻收起剑，那些水流也凭空消失，地面上只留下些许的灰烬，再无别物。

地面甚至没有潮湿的痕迹。

“碧波剑，随着那盛姓女子舍弃剑道后便已失传。可这分明就是碧波剑法。”苍文鼎低声喃喃自语。

“我下班咯。”白鸣凑过来。

“如你这般的人，为何要掺和这些事？”苍文鼎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这问题不光是副官好奇，他也很好奇。

“呃。”

他总不能说实话，说这火是自己在地下打碎蜡烛导致的吧。

“我见义勇为。”白鸣嘿嘿一笑。

见义勇为。好俗套的借口。以他表现出的实力，会将注意力集中在这种程度的事情上，只能证明这引起火灾的根源，是更加值得被关注的事情。

“我觉得我有必要重新考虑一下你说的那件事。”

“什么事？”

“有关黑宗楼里的流民。”

“这你自己决定吧。”白鸣突然有些好奇：“你不是只是墨阳的一个税官吗，怎么现在职权范围这么大？”

“马大人回墨阴前，已经将所有职能全部暂时转交给苍大人了。苍大人现在兼领知府事。”

副官替他解释。

“嚯哟。苍知府前几天还要死要活的，现在已经是大官了。”白鸣故作惊讶地往后一倾。

“你莫要打趣我。我能有这么多要操心的事情，你也有责任。”

白鸣心里清楚，以苍文鼎的实力，这代领知府只是一个起点。

二人相视一笑。

“还有一件事。你当时跟我说，不是要来藏书阁里调查丢书一事吗？结果如何？”

“很棘手，但是有些眉目。”

“还是我暂时不方便知道吗？”

“知府大人若是想要听，我也可以讲。”白鸣瞥了一眼副官，然后耸了耸肩。

“去组织人手，打扫一下废墟吧。重点放在受害者可能的身份，以及生活物资以外的残留可燃物上。”

苍文鼎向一旁的副官使了一个眼色，他便心领神会自行退下，给他们二人留出说话的空间。

“你相信世界存在阴阳两界吗？”

“呃。”苍文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常识性的问题：“应该说不是两界，而是三界。”

白鸣放心了。看来苍炎人对这些比较玄的东西认知还是相当普遍的。

“书是被幽鬼给烧掉了。”白鸣说的轻描淡写。

虽说三界的概念在苍炎算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但是在日常的生活中很少出现有其他界的东西影响到人们日常生活的情况。

就算是有，也就是有什么冤魂要申冤。一般遇到这种事情，也就是到当地的城隍庙里祈一祈福，就没什么事了。

但是鬼烧书？

“如果是换一个人来说这个话，那我肯定是不会相信的。”苍文鼎皱眉。

“你听我说。藏书阁里的书，都并非是普通的书。从凡人的角度来看，书上记录的多为一些技巧；但从鬼的视角来看，这书本其实是一种封印。”

“而且这种封印，是相当古老的封印。将那些书本烧毁，被羁押在其中的冤魂便四散出来，从而影响到周围的人，产生相当恶劣的结果。”

他挑选了其中几个比较重点的内容给他讲了讲。

“也就是说，这黑宗楼的失火，是因为有那藏书阁里的冤魂泄露出来导致的吗？”

“有些复杂。这黑宗楼里的失火可能要比你想的更加复杂。”

白鸣不知该如何开口了。如今那做事的鬼已经和那融合体一起在火海中被焚尽，想找个有关的人都已经没法下手了。

对了，牡丹。牡丹她在自己去黑宗楼里时，有提到过一些相关的东西。

“我听说，墨阳其实有个黑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