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态度

“我正找你。”谢必安见到回到地府的白鸣,便主动凑上来。

“找我?”

一般什么时候领导会主动找自己?

一种是有锅要背,另一种是有活要干。

白鸣感到有些紧张,难不成是范无咎参了自己一本?

“对,找你。”谢必安拿出一条绶带:“刚刚我去判官府查你的档案,发现你的晋升审批已经过了,但你一直没去受领。我便替你先拿回来了。”

让他这么一说,白鸣倒是想起来了。

被范无咎给自己下的套搞得焦头烂额,都忘了自己正儿八经的事情了。

银色的绶带没入了他的无常三件套,原本朴素的装备顿时开始有了些颜色。

“这就好了。地府对高级鬼差的俸禄不是按月发的,而是按天发的。从今天起,每天的俸禄会自动打进你的鼎中。你之前没领的,绑定绶带后也会一并发给你。”

“这么人……鬼性啊!”

“老范那边,是不是给你使绊子了?”谢必安突然冲他眨了眨眼。

“呃,也不算吧。”

“那就是有了。”谢必安心领神会:“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的,可以来咨询我。我尽量帮你解决。”

“要说问题,还真的是有。”白鸣顺势打开自己的典魂簿给谢必安看:“我在阳间捉了个鬼,典魂簿上却没有记录。”

“没有记录?”

谢必安接过他的典魂簿,看到最上面的那一排横线。

“典魂簿是地府成立之初就创造的远古产物,一般不会出什么问题。”

“在我的印象中,只有一种情况会导致典魂簿上面的信息消失:就是死者的死亡与其他两界的人有关时,才会导致录入乱码。”

谢必安思考了一下。

“但是三界战争之后,世界的规则已经不允许三界之间的人互相接触了,怎么会这样?”

“要是按你的说法,倒是有可能。这个死者是远古遗留下来的冤魂。”

“现在阳间还有远古冤魂?”

“不但有,还不少呢。”白鸣低声碎碎念。

“什么?”

“没什么。”他笑了一下,搪塞过去。

要是让领导知道自己坐拥蓝海项目,那之后的日子指不定要有多繁忙呢,该藏拙就藏拙。

“判官府的卷宗显示,墨阳附近的香火鼎盛。我记得你最近的活动区域就在墨阳,恐怕有你的一份功劳。”

“……也不算吧。”一想起墨阳那些神神叨叨的烦心事,他就不由得眉头紧皱。

“怎么?”

“墨阳最近可能要打仗了。”

“打仗就会有伤亡,对我们来说是好事呀。”谢必安捋了捋舌头。

“那要是打仗把我们当地的城隍庙给炸了,我们不就得不偿失了吗?”

“唔。”谢必安捋舌头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总得讲究可持续发展吧。”

“但是我们也无能为力呀。顺其自然就好了。”

“就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稍微’左右一下?”白鸣旁敲侧击。

“三界之间不得互相干预。这是铁律,你不要太在这方面动心思了。”

谢必安说的很坚决,白鸣便知道没有继续问下去的必要了。

但是他不够通情达理,不代表每一个人都不够。

白鸣又和谢必安敷衍了几句,便找了个借口来到酆都塔。

酆都塔似乎比前一阵子来的时候更繁华了。不但鬼流更加拥挤,周围居然还在筹划着扩建。

“没办法,阳间不太平,我们这就蒸蒸日上,你懂的呀。”盛韵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白鸣想起来自己刚刚入职地府时,奈何桥边拥挤的场面。

“听起来怪奇怪的,但是说的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今天没有人来找盛韵学习,她便得闲下来在上班时间摸鱼。

而她摸鱼的途径,就是在清明司的后院打理些花花草草。

“你看,就像这些花。肥料多花就可以开的很鲜艳,而这些肥料中总会开出新的花。”

“把人当做肥料,我不喜欢这个比喻。”

“那是因为你是从那些肥料中挣脱出来的花。”盛韵歪了歪头。

“随你吧。”

盛韵摘下一朵花,将花瓣展开之后,很自然地别到了白鸣的头发里。

“你这次是来补交学费的吗?”

“呃。”

被正面将了一军,他抵赖不过,便将自己鼎中的钱全倒给她。

自己刚刚从谢必安那领的俸禄,自己还没来得及去潇洒一下,就被全部薅走补学费了。

白鸣心中一阵心绞痛,仿佛那鼎中倒出去的不是他的钱,而是他的命。

盛韵将那些魂币扫在桌子上的一旁。

“接下来,我们可以聊一聊你的正事了。”

“墨阳要打仗了。”

“你又心生怜悯了?”盛韵摸起一枚魂币把玩。

“算也不算吧。”

“你有同情心,这很好,但是过多的同情心会让你变得圣母。”

“他们这次的冲突不是普通的冲突,否则我也不会过多上心。”

“你知道什么内幕?”

白鸣突然沉默。

盛韵心领神会,一只藤蔓拨动了大门,清明司的后院便暂时封闭起来。

“有人在试图摧毁三界的界限。”

“就像你上次说的那样?”

“我这次去阳间,见到了一位来自远古的魂灵。她是被人重新唤回这世间的。”

白鸣打开自己的典魂簿给她看。

上面的一条横线能向有些见识的人传递很多信息,盛韵很显然是能读出信息的人。

“无论是鬼将她唤回了凡间,还是凡间的人再次召唤了她,都无一不在证明,千年前设下的规则此时正在崩毁。”

“很危险。”

“确实危险。如果这次不制止,墨阳就会成为阴间和阳间的第一道裂口。”

“我是说你很危险。就算墨阳成为第一道裂口,也是一切发生之后的事情。到时候地府会不得不对此做出反应。但是如果现在由你来主导或者干涉这件事情,你就会成为漩涡的中心。”

盛韵神情凝重:“或许你有很多很多的抱负,或者说自诩正义的理想,但你终究只是一条普通的鬼。摧毁规则的责任下压下来时,你又如何逃脱得了?”

白鸣略微沉默,然后抬起头。

“你都说了,这是一切发生之后的事。我们原本可以让事情不发生。”

盛韵望向眼前这个有些轴的人,心里莫名的有一丝触动。

“你我都是地府的正式员工。虽然嘴上可以有无限激昂,也要认清自己的现状才是。”

“我不会拖累你。”

“我不是那个意思。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可以借此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盛韵将他头上因为情感波动而震歪的小花扶正。

“说说看,需要我帮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