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方老爷子和方淑媛皆是讶异。
这评价，可不是一般的高啊！
自家儿子（哥哥）虽不似黄季墨那般恃才傲物，眼界却也不是一般的高，寻常人物，根本不放在眼中的。
现在，竟如此高看那赵恒？
“哎……”
方老爷子方鼎忽的一声叹息：“当下豆子价格不断下降，明年，整个方家怕不是都要节衣缩食了。”
收入锐减，自也就只能减少花费。
难啊！
“爹，咱家那些豆子，当真卖不出去吗？”方淑媛也是有些担心。
“不是卖不出，而是价格太低，现在若卖五石一两银子，或可能有人愿意收购。”
方鼎不住的揉着额头。
方家不似其他大家族，拥有酒楼、铺子等各种产业，主要的收入便是靠着将田地租出去，收些佃租。
而今这最主要的、堪称的支柱性的佃租，出了问题，日子便要难过了。
“爹，我……”
方书中略微犹豫，旋即果决道：“我将豆子都卖出去了，市场价的两倍。”
嗯？
方鼎猛然扭头：“你说什么？卖出去了？”
他惊诧极了。
要知道，市场上面很少有人愿意收购豆子的，便是有，价格也相当的低廉。
结果……卖出去了？且还是市场价的两倍？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啊！
再者，市场价明明摆在哪里，傻子才用双倍的价格购买豆子。
“嗯，我卖给了赵恒，他分批次收购。”
方书中将收购豆子的大概事宜说道了番，直听的方鼎和方淑媛瞠目结舌。
那赵恒……怕不是疯了吧？
莫名其妙的收购十万石豆子，且价格还极高，除了疯子，正常人谁干得出如此愚蠢的事情？
“赵解元他……到底要做什么啊？”方淑媛忍不住问。
“我也不知，一时想不通。”
方书中摇头。
豆子并不是主食，大多情况只是用来做豆腐，偶尔也可榨油，除此外，几乎没有什么其他用途了。
且说豆腐，这玩意很难保存，便是冬日，也就能存放个十天半个月的。
时间再长，就会腐坏、长绿毛。
若说榨油，则有些玩笑了，因为豆子本身便宜，榨油根本就没什么利润。
最主要的是，赵恒索要收购豆子的量，实在太大了。
无论做什么，都没必要一次性收购这么多豆子啊！
“那小子啊……奇人也！”方老爷子方鼎忍不住赞叹。
显而易见，那赵恒肯定不傻。
一次收购如此多的豆子，必定是有其他用途的，而且能够保证充足的利润。
有魄力，有本事，堪称为奇！
另外一边。
赵恒将胖子送回家后，便也回了家，只是在路上买了一个比较重的物件，叫上臭屁才勉强抬回赵家宅子。
刘娥见了，一阵懵。
因为那物件赫然是……磨盘！
“少爷，您这是……”
“先别管，你去将其余杂物拿进来。”
赵恒找了个宽阔的房间，将磨盘安置妥当后，便开始调试起来。
直至一切完毕，他叫刘娥将豆子用温水泡上，满心的期待。
天色渐晚，足足查看了四五次后，见豆子发泡好，他便迫不及待脱去外衣，赤着上身，将豆子倒入磨盘中，用力的研磨起来。
“咣当，咣当！”
磨盘有节律的转动着，发泡好的豆子在两块磨盘的碾压下，混合着水，逐渐变成了豆浆。
这一磨，便将近两刻钟，饶是以他的体力也有些吃不消。
真累啊！
也不知那传说中一些个女子为了供丈夫读书，当那豆腐西施，到底是怎么将豆浆磨出来的。
“将豆浆拿去煮了！”
他疲惫的吩咐。
生豆浆是有毒性的，需要煮开方才可以喝。
不多久，赵琤琮走了进来，眼见赵恒满身汗水，簌簌向下流淌，再看那磨盘，眼睛都直了。
“吾儿，你这是……”
他张口结舌，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
这是……磨豆浆？
好端端的，这又是哪门子的玩意啊？
“儿啊，你若想喝豆浆，教人送来便是，何必买这磨盘自己费力的磨呢？”他小心的问。
“自己磨出来的豆浆，喝着香。”
赵恒随口解释，恰好刘娥将煮熟的豆浆端来。
他盛了两碗，丢入些许白糖，示意赵琤琮先喝。
“我尝尝。”
赵琤琮拿起豆浆碗，顿时便有一股热浪袭来，混合着豆浆纯粹且特别的香气，分外宜人，稍微浅尝一口，感受着丝丝甜味与浓郁的豆汁在口腔中随着舌头上下翻滚，一时好似整个人都舒坦。
“好喝，真他宁的好喝！”
他不禁赞叹：“我儿磨出来的豆浆，果然非同寻常，比外面那些售卖的豆浆，不知强多少倍！就这一碗，至少卖他十文钱。”
赵恒笑了笑，没有接茬，仔细品尝了一口，也很是满意的点头。
这加了白糖的豆浆，品质直接是提升了一个层次，岂是外面那些“妖艳jian货”能媲美的？
只是……日后全部都要自己出力磨豆浆？
要不要再雇佣几个人？
还有婢女，宅子只有刘娥一个侍女了，或也可以找几个婢女，帮她分担一下。
可……这下人去哪里找呢？
“先不管了。”
他按下心思，开始琢磨下一步。
——制作豆腐。
豆腐是由豆浆“点”来的，一般用卤水或者是石膏。
在豆浆中加入卤水、石膏，使其与大豆蛋白反应，继而凝固成形。
接着再将成形的豆腐放入木制盒子中，不断挤压，直至定型，切开，便是大豆腐了。
这事，若说起来自然简单。
可若当真实操起来，有太多需要注意的步骤。
譬如放入的卤水、石膏的量，放的多了，豆腐便“老”了，放的少了，豆腐便嫩的无法成型。
所以，要想做出好吃的豆腐，必须得经过不断的实验。
于是，第二日他便将自己关在房间中，不断的磨豆浆，用卤水点豆腐，接连两三日，整个人几乎都累垮了。
这一日傍晚的时候，他正在磨豆浆，外面忽的响起一道声音。
“真是不敢想象，堂堂乡试赵解元，竟在磨豆浆，说出去怕不是要惊掉无数大牙。”
声音很有磁性，语速也很慢，只是听着便给人一种很稳重的感觉。
赵恒头也没回，用力的磨石磨，本就健硕的身躯，更是给人一种澎湃的力量感。
他顺口道：“马上就好了，一会请你和豆浆。”
“好的，不急，需要帮忙不？”
“不必！”
赵恒手下忙活着，很快便将豆浆磨好，交由刘娥去煮，跟着才转身过来，顶着汗流浃背的身躯看向来人。
一身寻常的锦袍，长发后束，留着青须，浓眉大眼，年约二十五六，很是有神。
只是……这人好似有几分眼熟啊！
“怎么称呼？”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