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取经不如取生死簿

十点二十六分,观察哨传来刺耳的金属刮擦声。

钱伯钧贴紧潜望镜,看见二十米外五个“晋绥军伤兵”正搀扶着接近指挥所,最瘦小的那个左脚军靴露出半截白袜---日本陆军特有的“足袋”穿戴法。

他转身向身后的几人低语,“诸位长官,那五个伤兵不对劲,首先是这里是中央军阵地,其次最瘦小的那个左脚军靴的白袜穿戴有古怪!”

“准备手榴弹。”郝长官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左手却已摸向腰间的勃朗宁手枪。

陈颂然突然按住军长的手,这个素来强硬的参谋长此刻嘴唇发颤:“让警卫连处理......”

话音未落,周镇山突然抓起测距仪砸碎窗户。

防毒面具箱被他踹翻在地,四十毫米厚的钢化玻璃竟被这个文弱书生抡出了破风声。

“八点钟方向!”炮兵指挥官的低吼像炮弹出膛,“左二瘸子右手有茧---那是长期操作掷弹筒的痕迹!”

几乎同时,假伤兵中有人亮出藏匿的百式冲锋枪。

钱伯钧的汤姆逊喷出火舌,7.62mm弹壳在水泥地上蹦跳如炒豆。

周镇山突然扑倒郝长官,军长的将官帽被子弹掀飞,露出里面垫着的《孙子兵法》手抄本。

小鬼子为了打破果军部队的反击计划,居然智计百出,屡施阴招!

钱伯钧心中暗骂,这一天过的,跟取经似的,九九八十一难!

老子取的不是经,是生死簿!

他娘的,来而不往非礼也,跟老子来这一套。

老子倒要看看,小鬼子的军官们的脑袋到底有多硬!

特战队早就闲的蛋疼了,回去就把这群狗日的放出去,省的天天闲的骂他钱某人的娘!

十点三十五分,最后一个日军特工倒在电话交换箱旁。

钱伯钧踩着粘稠的血泊,从尸体怀里搜出包“旭日”牌香烟---烟盒内侧用铅笔写着“郝首级:特甲赏“。

“焕然看这里。”郝长官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钱伯钧转身时,看见军长正用刺刀挑开具尸体的衣领,露出锁骨处的黑龙刺青:“关东军特别挺进队,昭和十二年建制。”

防空洞突然陷入死寂,只有小郑的电报机在疯狂吐码。

周镇山突然抓起计算尺,在染血的地图上画出道抛物线:“他们用假伤兵吸引注意,真正的杀招是......”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淹没了后半句话。

钱伯钧被气浪掀翻时,看见潜望镜里腾起的蘑菇云正吞噬着南怀化主峰---那是日军150mm榴弹炮群在集火射击。

“军座!三营电话接通了!”小郑突然尖叫着举起听筒,稚嫩的脸庞被硝烟熏得乌黑。

郝长官抓过话筒的瞬间,钱伯钧听见里面传来《满江红》---这是独立第五旅约定的暗号,代表阵地仍在手中。

军长的手突然剧烈颤抖,钱伯钧这才注意到他太阳穴处有片细小的玻璃碴。

周镇山摸出镊子的动作比军医还专业,金丝眼镜的裂痕里闪着冷光:“破片深度2毫米,不影响脑功能。”

十一点整,朝阳终于刺破硝烟。

郝长官戴上破损的将官帽,突然抓起钱伯钧的武装带:“走,反正你也不着急回去,跟我去独立第5旅的三营阵地转转。”

“军座!”陈颂然的惨叫像受伤的野兽,“您答应过阎长官......”

“我答应的是与阵地共存亡!”郝长官扯开领口的铜钮,露出里面的白绸衬衣---这是出征前妻子缝制的“护心衣”。

钱伯钧也刚想提反对意见,却见到陈参谋长的率先被掘了回去。

堵在口头的话语,再也说不出口。

这个时候,敢轻言进退,说不得军法从事!

只有直面郝长官时,才发现一切话语都显得无比苍白。

显然,郝长官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

这位不愿打内战的将军,本来已经决意卸甲归田,却正赶上七七事变,日寇入侵。

得知消息后,他立即自重庆返回部队,请求北上抗日。

他在信中写道:“作为一个军人,前半生光打了内战,对国家来说毫无利益。日寇侵占东北,百姓无不义愤填膺,要报仇雪恨。

现在日寇又要灭亡全中国,国家已到生死存亡的最后关头,让龄去抗战吧!残身一具,此身许国,愿讨钢刀一匹,血刃贼酋!”

由此出现在战场上的郝长官,显然无惧生死!

......

很快带着两人的警卫连,郝长官两人就来到了南怀化主阵地,独立第五旅三营的防空洞指挥所。

显然,三营长张振武也知道了自己的上司以身殉国的消息,直到现在神情还没平复下来。

见到自己的老长官居然犯险,来到前线,更是焦急的不行。

只是还没说什么,就被郝长官摆手制止了。

他不认识钱伯钧,还以为钱伯钧是负责守卫郝长官的随身军官。

通红的虎目狠狠的瞪了钱伯钧几眼,显然他也惹不起郝大佬,就准备把气撒到钱伯钧身上。

钱伯钧也是无辜躺枪,还没等他提出什么解释,耳畔又传来尖锐的炮袭声。

他突然想起沈秋月的警告,那个冷脸女军医说过的话此刻在耳边炸响:“防炮洞顶梁少两根支撑木。”

显然,张振武这里的防空洞的设施也不太过关。

随着鬼子的炮袭,防炮洞的支撑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郝长官的将官斗篷正被穿堂风鼓成满帆。

钱伯钧抢前半步用肩膀抵住开裂的松木梁,腐殖土簌簌落在钢盔上,像给阵亡将士洒的纸钱。

“军座请看。”三营长张振武的刺刀在沙盘上划出弧线,“日军夜袭队在二道梁子架设了九二步兵炮......”

话音未落,洞外突然传来奇特的“咚咚”声。

钱伯钧的耳膜仿佛被细针穿刺---这是毒气弹特有的闷响。

郝长官猛地扯下斗篷浸入水缸,浸透的羊毛纤维在阳光下泛着血色的光晕。

“芥子气!”苏婉清的尖叫混在警报声中。

钱伯钧也没敢耽搁,转了一圈,发现防空洞中没有防毒面具。

赶紧借状出去寻找,找了个没人的角落,从空间里掏出一箱防毒面具,转身回到防空洞里。

挨个给众人分发防毒面具,自从知道鬼子要搞毒气战,他在空间里就常备着两箱防毒面具。

苏婉清正用绷带捆扎观察哨伤兵的眼睛,接过钱伯钧递过来的防毒面具,训练有素的自己戴上。

德制防毒面具让她的声音变得瓮声瓮气:“瞳孔收缩率异常,是路易氏气混合毒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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