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星轨

莫斯科的初雪落进咖啡杯时,林夏在图书馆闻到了熟悉的樱花香。全息投影仪正在播放基因编辑讲座,顾言的名字在诺贝尔奖候选人名单上闪烁,3D成像将他实验服上的并蒂莲纹身还原得分毫毕现。

“在看这个?“室友递来最新期的《自然》杂志,封面是顾言团队培育的荧光樱花树,“你男朋友又在创造浪漫了。“

林夏抚过期刊上“将林夏基因片段植入植物表达体系“的论文标题,窗外的极光恰巧漫过冰封的涅瓦河。腕间的银十字架突然发烫,这是三年来第七次感应到异常——每当陈默执行危险任务,纳米存储器就会激活定位信号。

实验楼爆炸案三周年纪念日,林夏在切尔诺贝利的隔离区见到了陈默。他倚着锈蚀的摩天轮,防护服领口露出蜿蜒至下颌的疤痕,手里的盖革计数器发出急促蜂鸣。

“辐射值超标了。“他没回头,抛来一罐温热的格瓦斯。

林夏看着当年陈默父亲工作证上的照片,终于明白那些俄文刺青的含义。1986年4月26日凌晨,这个眉眼酷似陈默的男人,用身体堵住了反应堆的泄漏口。

“制药公司要找的不是变异基因。“陈默掀开左臂纱布,荧蓝色的血管在皮肤下搏动,“他们想要制造能在核污染区生存的新人类。“

乌鸦群掠过废弃游乐园,林夏的防护面罩蒙上白雾。当陈默说出“我体内有父亲遗留的放射性抗体“时,她终于读懂他这些年眼里的星光——那是独行者在永夜中燃烧自己的决绝。

顾言的视频通话在此时接入,全息投影将东京的樱花雨带到废墟之上。他身后是漫天飞舞的荧光花瓣,每片都镌刻着林夏诗歌的分子式。

“定位芯片显示你在东经30°23′。“顾言调试着基因测序仪,“陈默的抗体样本准备好了吗?“

陈默将冷藏箱推进扫描仪,箱体浮现出林夏父亲年轻时的照片。二十年前那份被篡改的实验数据,此刻在量子计算机中还原出惊人真相——王老师偷走的根本不是抗癌药,而是能从核污染中净化生命的“普罗米修斯之火“。

莫斯科的暴雪夜,林夏站在国际法庭的证人席。当她举起父亲染血的实验日志,旁听席的王雨晴突然起身。这个曾把订婚钻戒扔进喷泉的姑娘,如今穿着检察官制服,将存有制药公司罪证的芯片推入读卡器。

“我父亲书房有个密室。“她解锁平板电脑,“里面冻着十七具实验体。“

顾言的脸出现在法庭屏幕时,东京的荧光樱花正在同步盛开。他身后的实验室里,“普罗米修斯之火“在培养舱中绽放,淡金色的光晕中浮现出陈默父亲年轻的面容。基因链在空气中旋转重组,最终化作林夏毕业典礼那天的樱花雨。

宣判锤落下的刹那,陈默的定位信号突然出现在法庭穹顶。他倒挂在钢架结构上,狙击枪口还冒着青烟,脚下躺着制药公司派来的杀手。银十字架坠落在林夏掌心,内侧刻着的新坐标在北极圈闪烁。

庆功宴设在圣彼得堡的破冰船上,顾言戴着诺贝尔奖绶带切开蛋糕。当香槟泡沫漫过陈默的军功章,他突然拽过林夏的左手。众人惊呼声中,那枚藏着纳米存储器的樱花戒指被推进无名指,极光在钻石棱面折射出银河的纹路。

“三年前我往恒温箱放戒指时,“顾言指腹摩挲着她腕间的十字架,“就在等极光替你答应。“

甲板突然传来落水声,陈默的座位只剩晃动的伏特加瓶。林夏扑到船舷边,只看到冰海中浮起的银十字军牌,以及正在消散的荧光——那是注入他体内的“普罗米修斯之火“,在深海为北极航道点亮归途。

毕业五周年同学会,林夏带着女儿回到母校。小女孩踮脚触摸樱花树上的铭牌,顾言的名字旁刻着陈默的俄文名。当春风卷起荧光花瓣,树冠突然投映出全息影像:陈默在北极观测站的冰屋里举起威士忌,身后极光幻化成猎户座的模样。

“妈妈快看!“女儿指着最新萌发的枝桠,那上面结着枚冰晶般的果实。透过半透明的果肉,能看到细小的星轨在缓缓旋转——那是顾言用陈默的基因序列编写的程序,将跨越642光年的星光永远封存在樱花树里。

夜幕降临时,林夏在实验室旧天台发现两行新刻的字。一行是顾言的笔迹:“星光抵达时,我们会在永恒里重逢。“另一行俄文潦草却熟悉:“替我看参宿四爆炸的烟花。“

她把额头贴在尚有余温的金属板,远处传来毕业生的欢呼。荧光樱花正在整个校园同步盛开,每片花瓣都藏着个关于勇气与爱的秘密,随着星风飘向宇宙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