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集团地下档案室的霉味让人窒息，林晚星戴着口罩，指尖划过1995年的财务报表，“猎户座环保科技”的字样在泛黄的纸页上格外刺眼。顾沉舟站在她身后，西装袖口露出新的咬痕——那是昨夜她情绪崩溃时留下的。
“晚星，先去休息，”他的声音带着疲惫，“这些文件我来处理。”
“不用。”她将文件按日期排列，发现每个污染项目旁边都有“苏月白”的签名，“我母亲当年究竟参与了什么？为什么她的名字会和猎户座的犯罪记录在一起？”
顾沉舟的沉默像道厚重的墙。林晚星想起上周在医院，顾明薇醒来后看见她的第一句话：“你和妈妈真像，尤其是眼睛。”那时她还不懂，此刻看着档案里苏月白的照片，才惊觉自己遗传了母亲眼角的泪痣。
手机在此时震动，律师发来周明远的尸检报告：“体内检测出星芒颜料成分，疑似中毒身亡。”
“星芒颜料......”林晚星的指尖停在1995年12月的采购单上，“顾承光当年研发的环保颜料，原料和我的星芒系列一模一样。”
顾沉舟猛地转身，撞翻身后的文件架：“不可能，那只是普通的绘画颜料......”
“是吗？”她摸出母亲的日记，翻到最后一页，“‘他们说颜料能掩盖污染，却不知每笔都是罪证。承光，对不起，我不能再陪你揭露真相了。’”
窗外惊雷炸响，档案室的灯光忽明忽暗。林晚星看着顾沉舟忽然惨白的脸，想起他实验室里的星芒颜料样本，想起每次她画星空时，他眼底闪过的复杂情绪——原来他早就知道，这颜料里藏着足以颠覆顾氏的秘密。
“晚星，听我解释，”他抓住她的手，“我也是上周才发现，星芒颜料的稀土成分能吸附重金属，当年猎户座用它来掩盖化工污染，而哥哥的死......”
“是因为他想揭露这点，对吗？”她甩开他的手，“所以周明远要杀他，所以顾明薇被威胁着制造车祸，所以你父亲到死都在赎罪。”
档案室内一片死寂。林晚星的手机忽然自动播放录音，是周明远的遗言：“星芒颜料的光谱里藏着猎户座所有基地的坐标，顾承光当年就想通过画展曝光......可惜啊，林晚星，你母亲当年没敢画的真相，你敢吗？”
暴雨敲打着地下室的通风口，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林晚星想起七年前的“星空先生画展”，母亲在开展前突然病逝，画展被迫取消——原来不是巧合，是猎户座的灭口。
“我要重新举办星空先生画展，”她将档案塞进包里，“用当年的星芒颜料，揭露所有真相。”
“不行！”顾沉舟拦住她，“周明远虽然死了，但猎户座还有残余势力，你现在出面就是找死！”
“那你让我怎么办？”她的声音里带着崩溃的哭腔，“看着我母亲的名字被钉在耻辱柱上，看着你父亲和哥哥用生命守护的秘密永远被掩埋？顾沉舟，我以为我们之间再也没有谎言了！”
他的喉结剧烈滚动，忽然扯开衬衫领口，露出心口的伤疤——那是三年前为救她中枪留下的：“你以为我不想曝光？我怕你承受不住！怕你知道苏月白当年是被迫参与犯罪，怕你发现自己的画笔一直沾着鲜血！”
这句话如惊雷炸响。林晚星感觉有冰水从后颈灌进脊椎，终于明白为什么顾沉舟总在她画星空时调整光源，为什么他坚持用她的颜料举办慈善展——他在赎罪，用他的方式，小心翼翼地护着她的信仰。
“带我去看你哥哥的实验室，”她按住他的伤疤，“现在。”
顾氏老宅的地下室布满蛛网，顾承光的实验台上还摆着未完成的颜料样本。林晚星看着光谱分析仪里的结果，泪水大颗大颗地坠落——星芒颜料的紫外光谱，竟与猎户座基地的卫星坐标完美重合。
“晚星，”顾沉舟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着她发顶，“当年妈妈发现了这个秘密，想告诉警方，却被顾明薇调换了药物......她临终前攥着我的手，说‘别让晚星成为第二个苏月白’。”
“所以你接近我，既是赎罪，也是监视？”她转身看他，发现他眼角有泪光，“顾沉舟，你真的很会自我感动。”
“是，我是个懦夫，”他低头轻笑，“但我对你的爱不是假的。晚星，给我三天时间，我会让猎户座的残余浮出水面，会让苏月白的名字被洗净......”
“来不及了。”她摸出手机，展示热搜词条“星芒颜料致癌”，配图是周明远的尸检报告，“他们已经开始泼脏水了，明天的画展，我必须去。”
顾沉舟忽然剧烈颤抖，按住心脏跪倒在地。林晚星这才想起，他为了陪她查档案，已经三天没吃亨廷顿舞蹈症的抑制剂。
“药......在车里......”他的指尖抠进水泥地面，却仍在推她离开，“别管我，快走......”
“我哪儿也不去！”她撕开他的衬衫，将贴片式急救仪按在他胸口，“你以为我会像你母亲那样对你？顾沉舟，我要的是并肩作战的爱人，不是独自扛下一切的英雄！”
急救仪发出规律的电流声，顾沉舟的颤抖逐渐平息。他望着她泛红的眼眶，忽然想起七岁那年，他在院子里看见流星，兴奋地跑去告诉母亲，却只得到一句“别打扰你父亲谈生意”。而此刻，眼前的女孩正哭着骂他“傻瓜”，却紧紧攥着他的手，像抓住最后一颗救命的星。
“晚星，”他艰难地抬手，擦去她脸上的泪，“如果我以后忘记了你......”
“不会的，”她打断他，“因为我会每天在你掌心画星图，就像你当年对我那样。”
凌晨三点的画室灯火通明，林晚星将顾承光的颜料样本倒入调色盘，顾沉舟坐在轮椅上，用稳定器辅助她调色。窗外，暴雨渐歇，启明星在云层中若隐若现。
“颜色不对，”他皱眉，“哥哥的颜料里应该还有一种成分......”
“血。”她忽然开口，“周明远的尸检报告显示，他体内的星芒颜料含有人类白细胞抗原，而我母亲的日记里提到，顾承光曾用自己的血液做实验。”
顾沉舟的瞳孔骤缩：“你是说，当年的颜料是用哥哥的血调制的？”
“不仅如此，”她摸出顾承光的手稿，“‘以血为引，以星为证’，他想通过自己的基因让颜料产生共振，从而曝光猎户座的罪行。”
晨光刺破云层的瞬间，林晚星将自己的指尖刺破，鲜血滴入颜料的瞬间，整盘星芒突然发出蓝光，在画布上自动勾勒出猎户座的轮廓，每个星点都对应着档案里的污染基地。
“成功了......”顾沉舟的声音里带着哽咽，“哥哥，你看到了吗？”
手机在此时震动，警方发来消息：“猎户座残余势力已包围画室，请求支援！”
顾沉舟猛地起身，将林晚星推进暗格：“躲好，别出来！”
“不！”她抓住他的西装，“我们一起面对！”
“听话！”他低头吻她，带着诀别的狠厉，“我爱你，晚星。如果我回不来，记得带我们的孩子去看英仙座流星雨。”
暗格关闭的瞬间，林晚星看见他转身时，西装口袋里露出的验孕棒——原来他早就发现了第二个孩子的存在。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摸出藏在画布后的手枪，那是顾明薇在狱中托人转交的，附言：“这次，换我保护你。”
画室的门被轰然撞开，林晚星听见顾沉舟的怒吼，听见玻璃碎裂的声响，听见子弹划过空气的尖啸。她握紧手枪，想起他说过的话：“每个星星都会经历黑暗，但黑暗过后，就是黎明。”
当她从暗格冲出时，看见顾沉舟单膝跪地，胸口染血，却仍用身体护着那幅星图。她举起手枪的瞬间，忽然明白，他们的爱情从来不是温室里的花朵，而是在暴雨与黑暗中倔强生长的星芒，哪怕遍体鳞伤，也要照亮真相。
“猎户座的时代结束了，”她的声音异常冷静，枪口对准带头的黑衣人，“而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