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寒夜里的最后一根稻草

第一章 寒夜里的最后一根稻草

凌晨三点，城市睡得像个死猪，只有我工位上的键盘还在噼啪作响，为周建国那老登的财富帝国，敲击着最后几个音符。

显示器幽幽的光，映着我布满血丝的双眼，干涩得像撒哈拉沙漠。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隔夜外卖的酸腐气、几天没洗澡的汗臭、廉价速溶咖啡的焦糊味，混合成了这栋写字楼独有的“社畜芬芳”。

这，已经是我连续第三个通宵了。显示器右下角的时间无情跳动，像在嘲笑我燃烧的生命。

三年前，我刚进这家公司时，眼里是有光的，信了周建国画的“家文化”大饼，梦想着靠技术改变世界，顺便实现财富自由。

三年后，光没了，只剩下一具被榨干的躯壳，和一颗越来越麻木的心。

周建国，我们这位“亲爱的”周总，或者按大家私底下叫的——老登。视员工如耗材，这话一点不夸张。公司打印纸必须双面用，废了一张？写五百字检查，扣一百块钱！这都算小事！

更变态的是，他给公司每一台电脑都装了无死角的监控软件！美其名曰“数据安全”，实际上就是把所有人都当贼防着！

上个月晨会，他直接把技术部小王的微信聊天记录投屏到大屏幕上——人家只是晚上回家跟老婆吐槽了几句工作压力大！

老登当着全体员工的面，唾沫横飞地批斗了小王足足十分钟！那感觉，比扒光了游街还难受！杀人诛心！

办公室里人人自危，除了工作，没人敢在电脑上干任何事，连私人微信都不敢登录。

但这些，跟昨晚李哥的遭遇比起来，简直就是毛毛雨！

项目组的李哥，是跟着周建国从公司初创期就一起打拼过来的元老，快十年了。技术大拿，性格忠厚，任劳任怨，是团队里定海神针一样的老黄牛。

上周，他老父亲突发脑溢血，急需一大笔手术费救命。家里积蓄不够，李哥按流程走了公司内部的困难员工借款申请，所有手续齐全，部门领导也签字了，最后就卡在周建国那一关。

昨天下午，李哥，一个四十多岁、平时连说话都脸红的汉子，为了他躺在ICU生死未卜的老爹，为了那笔救命钱，像条犯了错的哈巴狗一样，在周建国那间豪华办公室的门口，从上班站到下班，足足等了两个小时！

而周建国那老登呢？

就在里面，隔着那层该死的磨砂玻璃，慢悠悠地品着他那据说是从印尼空运过来的猫屎咖啡，时不时抬眼，像逗弄笼子里的猴子一样，轻蔑地瞟一眼门外那个焦急等待的身影。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只有键盘声和老登偶尔传出的轻笑声。

我坐在不远处，心里的火一点点被点燃，烧得我五脏六腑都疼。

终于，老登“日理万机”结束了，像施恩般地让秘书叫李哥进去。

那一刻，我几乎能想象到里面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