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接了！

说书人，而且是靠做这一行在黑市里做成招牌的说书人，所有故事在他手里过一遍，他就能准确判断出好坏、受欢迎程度，以及是不是编的。

而刚刚郑叔只是简单看了遍就看出来了。

这个故事，或许有编造成分，但绝不可能全都是编的。

他甚至能从里面看到一些自己曾经听说过的事情。

对此，祁川也并不是很意外。

“郑叔，敢问您今年贵庚？”

郑叔摆摆手：

“老了老了，今年都九十多了，一辈子也才到练气期大圆满，运气好的话，能活到一百二十岁，再活个二三十年，也够本了！”

练气期修士的寿元，确实最多只有一百二十岁，与完全没修炼过的凡人差别不大。

区别么……大概就是比普通人要精神点，能用点法术、法门？

毕竟眼前这位郑叔，都九十多了，看起来也就跟寻常六十多的老头差不多，这跟祁川刚才的猜测没有多少出入。

若郑叔能到筑基期修为，大概不会甘愿在碎金窟里磋磨当个说书人，多少会想出去闯闯的，而且也不会只将外表维持在六十岁左右。但凡修为和功力足够，没点怪癖，谁不愿意自己看起来精神点？

祁川将自己心头思绪压下，笑道：

“既然您已到鲐背之年，那想来也是听闻过，甚至是亲历过二十年前的那一场大战的了？”

郑叔想说什么，最终却也只是张张嘴，没有出声，只是默默颔首。

这就是默认的意思。

祁川继续说：

“的确，这段故事的内容有原型，我将其披露，也有自己的原因。不过既然是话本，那当然也是经过改编的，里头内容虚虚实实，有真有假，最多只是含沙射影而已，不可能如实照搬，否则也太明显了。”

“您问起这个，是不是担心话本和说书的事情被当事人知道，我们大概都会被报复，或者杀人灭口？”

“其实吧，这是最不必要担心的。”

旁边的庄前听得满头雾水，左看看祁川，右看看郑叔，眼中全是震惊。

他忍不住插嘴：

“齐道友，这话本里的事情简直惊世骇俗，居然真的发生过？！”

“那，那到底哪些事真发生过的，哪些是你为了掩人耳目编出来的？哎呀我急死了，你能不能告诉我呀！我保证，我发誓不会让第四个人知道的！”

祁川还没来得及回话，鼻尖忽然闻到一股子植物燃烧的味道。

回头一看才发现，不知何时，郑叔不知从哪摸出来了一杆烟枪，吧嗒吧嗒地抽起了旱烟，脸上神色很凝重的样子。

他心里有点震惊，又有点想吐槽。

都他娘的到修真界了，居然还能遇见烟民……照这碎金窟的尿性，该不会烟草也是对身体有益的灵植吧？？？

还别说，闻着一点都没有那种旱烟呛人的味，反而有股子草本植物的清香。

“行了庄前，别问了。”

郑叔猛抽了好几大口烟，直接拦住了庄前想继续询问的话头。

他抬头看向祁川，声音略沉了几分：

“你最初没有告诉他这些，除了担心他会因为害怕而拒绝，应该还有个想保护他的原因吧。”

“毕竟，知道越多，死得越快，这世上的事情向来如此。”

“哪些真哪些假，这你就不用说出来了，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认为我们不必担心被报复，或是直接被杀人灭口？”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涉及两个宗门，而且还是一正一邪之间。”

“若你的理由是我们呆在碎金窟里，有人庇护，那就大错特错了，你也知道这是黑市，鱼龙混杂，或许就在这兑区里就有那门派的人。”

“这故事但凡传得广一些，他们拼了命也会灭口的。”

“小友，你最好给我一个更有说服力的理由，否则，不仅我不会冒险，我也不会让庄前冒险。”

听到他的回复，祁川没有生气，更没有恼羞成怒。

本来就是意料之中的事，要不然，他也不会专门找庄前这种生意惨淡的铺子，硬生生给自己上强度。只有落魄到了一定地步的人，才会为了赚钱豁出去。

唯一没想到的就是，庄前居然这么年轻单纯，若非有郑叔替他打算，大概早就被其他商人给拆吃入腹、渣都不剩了。

“好，我说清楚。”

祁川点点头，坐下来，认真地解释：

“我的原因也很简单。”

“第一，如果这个故事传播范围不广，那两个门派的地盘又离泊风城比较远，很难传到那里去。既然您刚才也对这个故事很震惊，那可以想见，他们内部大部分人也都不知道这段往事。”

“既然底下的人不知道，宗门又不在附近，即便在碎金窟内传开了，也很难猜到讲的是自家人的事情吧？”

“退一万步说，话本里没说明时间在二十年前，那这样的争斗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了，难道每一个发生过类似地盘争斗的宗门都要来找麻烦？会不会太离谱了一点。”

顿了顿，祁川接着说：

“第二，这话本若能流传到本尊耳朵里去，那时候，大概方圆千里的修士也都知道，并且有猜测了。”

“只要你们管住嘴，任何人问故事原型是谁时，都矢口否认，那这故事里的女人或许会上门找你们麻烦，但那男人绝对会要你们活着。”

“沽名钓誉之辈，最重名声，你们要是被灭口，他就是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郑叔，我刚才说的理由，可够？”

郑叔默然。

他低垂眼帘，似乎想尽量掩藏自己的表情，但微微发颤的眉毛和眼皮还是透着几分闪烁和犹豫。

片刻后，他终于敛住了所有情绪，朝着祁川拱了拱手，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沉声缓缓道：

“行，小友，我信你一回。”

“这说书的差事，我郑承河接了！”

“稍等片刻，等会儿再上台，我就直接把这个故事的开头部分搬上台去。”

“你们觉得如何？”

此时，庄前也抛开了原本那些疑惑。

他压根就没注意到郑承河的异常，满脑袋都是书的事情。

庄前兴奋地靠近祁川，低声说：

“可以可以！我等会儿去找人收购一批玉简，然后将话本给放进去，最多就是神念消耗大，嗑两瓶丹药就好，保证三日之内全给弄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