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选择了什么？”他喃喃自语。
小七没有回答，而是播放了一段录音。程野的声音充满静电干扰：“如果你们听到这个，说明计划成功了。系统被分裂，但代价是你们的记忆。第三支注射器是关键...它能重建神经链接，恢复所有记忆，但也可能...”
录音突然中断。小七关闭了它：“也可能重新唤醒系统。这就是为什么联邦要抓我们——他们害怕系统回归。”
许沉陷入沉思。他本能地感到那些记忆很重要，但找回它们的风险太大。就在这时，系统突然在他脑海中发出警报：
“检测到高能量信号接近。匹配特征：宿主L-001。”
小七猛地抬头：“林雨晴！”
他们冲出安全屋，来到隧道出口。远处的天空中，一个紫色光点正在迅速接近。随着距离拉近，许沉看清那是一个人影——女性，长发在身后飞舞，全身笼罩在紫光中。
当她在不远处降落时，许沉的心脏几乎停跳。她美得惊人，却也陌生得可怕。但当她睁开眼睛——那是一双完全紫色的、没有瞳孔的眼睛——许沉却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熟悉感。
“许沉。”她呼唤他的名字，声音重叠着电子音，“你忘记了我。”
这句话像钥匙般打开了他记忆深处的某扇门。许沉痛苦地弯下腰，无数画面如洪水般涌入——实验室、决战、北极的选择...和他们最后的吻别。
当他再次抬头时，泪水模糊了视线：“我选择了分离...把系统核心分成三部分...我们各自带走一份...”
林雨晴——如果她还能被称为林雨晴的话——缓缓点头：“但联邦想要利用这份力量。他们找到了我的休眠舱，试图提取代码...”她举起手臂，露出下面的机械结构，“我不得不部分唤醒它来自保。”
小七走上前：“现在三角重新聚齐了。第三支注射器可以完全恢复我们的记忆和力量...但风险是...”
“系统可能重新统一。”许沉接话，记忆越来越清晰，“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当初选择分离。”
三人陷入沉默。隧道外，联邦的搜索灯光开始扫射这片区域。时间不多了。
“没有选择。”林雨晴突然说，“联邦已经掌握了部分系统科技。如果不阻止他们...”
许沉明白她的意思。他从口袋里取出金属盒，拿出第二支注射器递给林雨晴，然后是第三支。
“一起？”他问。
林雨晴和小七同时点头。三人围成一个圈，注射器对准各自的颈部。
“为了未来。”小七说。
“为了记忆。”林雨晴说。
许沉深吸一口气：“为了人类。”
注射器同时刺入皮肤。液体流入血管的瞬间，世界在许沉眼前爆炸成无数紫色光点。他感到自己的意识被拉长、扭曲、重组...
最后的清醒时刻，他听到三个声音合而为一：
“系统重启完成。欢迎回家，创造者。”
北极的风像刀子一样刮过许沉的脸颊。他踉跄着走在冰川上，身后拖着一长串血迹。三支注射器只剩下最后一支，另外两支分别用在了小七和林雨晴身上——至少他认为是这样。记忆已经开始模糊，极寒和失血让他的思维变得迟钝。
“就...在这里...”许沉跪倒在地，手指摸索着冰面上的古老符号。与林氏实验室地板上刻的一模一样——一个圆形内接三角形，每个角上都有奇怪的文字。
他掏出最后一支注射器，犹豫了。逆转程序可能杀死他，但允许系统完全觉醒意味着全人类的终结。林雨晴和小七已经注射了药剂，如果他也这样做...
“67%的死亡率...”许沉苦笑着看向灰暗的天空，“赌一把吧。”
针头刺入颈动脉的瞬间，世界爆炸了。
不是比喻。冰层真的在脚下裂开，耀眼的白光从缝隙中迸发。许沉感到自己在下坠，然后是被无尽的寒冷吞噬。最后的意识里，他看到一只由光组成的手向他伸来...
“醒醒！客人醒醒！”
有人在拍打他的脸。许沉猛地睁开眼睛，看到一张陌生的面孔——一个戴着头巾的少女，约莫十六七岁，正焦急地看着他。
“感谢天神！您昏迷三天了！”少女松了口气，“我是在河边捡到您的，您差点被狼群分食了！”
许沉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像沙漠。少女连忙端来一碗水，扶他喝下。
“这是...哪里？”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在一个简陋的木屋里，墙上挂着兽皮和草药。
“白石村，大人。”少女恭敬地回答，“您是从都城来的贵族吗？您的衣服料子我从没见过。”
许沉低头看自己，惊讶地发现穿着的不再是北极探险服，而是一件奇怪的白色长袍，袖口绣着银色花纹。更奇怪的是，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我叫...什么？”这个问题脱口而出。
少女愣住了：“您...不记得了？您腰间有块玉佩，上面刻着'沉'字，所以我叫您沉大人。”
许沉摸向腰间，果然找到一块白玉佩，上面除了“沉”字，还刻着一个小小的符文——与他曾经手腕上的系统代码一模一样。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但又迅速退去。他记得北极、系统、林雨晴...但细节已经模糊不清，像是别人的故事。
“今年是哪一年？”他突然问。
“新历378年，大人。”少女回答，“您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新历？许沉皱眉。他确定自己从未听说过这种纪年方式。难道注射剂让他穿越了时空？还是这一切都是死前的幻觉？
屋外突然传来嘈杂声。少女脸色大变：“是教廷的搜查队！大人快躲起来！”
她刚要把许沉推入地窖，木门就被粗暴地踢开了。三个穿银色盔甲的士兵闯进来，长矛直指许沉。
“白袍异端！”为首的士兵大喊，“奉大主教之命，格杀勿论！”
许沉本能地举起手，却看到掌心泛出微弱的紫光。士兵们惊恐地后退，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巫术！他会暗影魔法！”
一道紫光从许沉掌心射出，击中为首的士兵。那人惨叫一声，盔甲内冒出黑烟，倒地不起。另外两人转身就逃，边跑边喊：“暗影之子复活了！”
许沉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手。系统代码还在他体内？但这怎么可能？逆转程序应该已经...
“您...您是暗影教派的？”少女颤抖着问，眼中却闪烁着奇异的光彩，“传说中能操控紫焰的流放王子？”
“我不知道。”许沉诚实地说，“但我需要找出真相。”
少女突然跪下：“请让我跟随您，大人！我叫艾莉，是村里的草药师女儿。我熟悉这片土地，可以当您的向导！”
许沉本想拒绝，但一阵眩晕袭来。他扶住墙壁，感到体内有什么东西在苏醒——系统？还是别的什么？无论如何，他需要帮助。
“好吧，艾莉。”他勉强点头，“首先，告诉我关于这个'暗影之子'的一切。”
艾莉的眼睛亮了起来：“传说二十年前，先王的幼子出生时手握紫焰，被大主教认定为暗影之神的化身。先王为保护他，秘密将婴儿送走...”
许沉听着这个似曾相识的故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玉佩。符文微微发热，仿佛在回应什么。远处，教堂的钟声响起，风中似乎夹杂着电子嗡鸣的余韵。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这是哪个世界。但有一点很确定——系统没有消失，而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