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长乐县衙坐落在长乐县城中央,青砖黛瓦的围墙在晨光中泛着冷硬的色泽。
朱漆大门上铜钉森然排列,门楣高悬“明镜高悬”的匾额,金漆已有些斑驳。
门前两尊石狮怒目圆睁,爪下踩着绣球,鬃毛的纹路被岁月磨得圆润,却仍透着威严。
刘县令端坐在县衙正堂的太师椅上,身形微胖,圆润的脸庞上嵌着一双细长的眼睛,眼尾下垂,透着几分疲惫与世故。
刘县令的案头堆着几份卷宗,墨迹未干,显然刚批阅过公文。
他偶尔端起茶盏,却只是浅啜一口便放下,茶汤早已凉透,映出他紧锁的眉头。
“五起!整整五起命案了!”刘县令猛地一拍惊堂木,震得案上茶盏叮当作响。他圆胖的脸涨得通红,稀疏的胡须随着急促的呼吸剧烈颤动。
“长乐县衙养着你们这群饭桶是吃干饭的吗?”他抓起案头堆积的卷宗狠狠摔在地上,泛黄的纸页如秋叶般四散飘落。
刘县令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不得不扶住案角才稳住身形。
昨夜,他们在莫桑河边,再度发现了船夫周老二的尸体,而尸体失去了肾脏。
如果说以前三起案子无法证明这是一个连环杀人案,那么,现在五起案子,自然能够证明了。
待气息稍平,刘县令阴鸷的目光扫过众人:“上面已经来函质询,若三日内再查不出真凶...本官这顶乌纱帽保不住了,你们也都别想好过!”
一旁的孙县尉,王县丞也脸色铁青。
这个案子若是查不出来,只怕他们头上的乌纱帽都要丢掉。
“大人!”
赵捕头赵大志突然上前一步抱拳行礼。他刻意压低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笃定:“卑职已有眉目。”
堂上众人目光齐刷刷投来。
赵大志开口道:“此事定和那李寻安脱不了干系!”
“继续说。”刘县令看向赵大志道。
赵大志继续说道:“厨师王程案的时候,我便发现了李寻安不对劲,要知道,那时候王程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而李寻安一看到王程的尸体,便说这与前两起杀人案有关。
到了樵夫张林遇害现场,我们还发现了李寻安的腰牌,更蹊跷的是......”
他故意顿了顿,眼角余光扫过堂上众人,“大家昨夜都应该看到了李寻安的实力了吧?”
赵大志突然压低声音,身子前倾,“据我所知,李寻安之前明明只有锻体七重境的修为。
但是,他昨夜却能够破开监牢,逃了出来,这分明是练气境才有的实力!”
“大家可以想一想,为何这李寻安会突然实力大增呢?”
刘县令的瞳孔骤然收缩,开口道:“你的意思是......”
“大人明鉴!”赵大志突然提高声调,“这厮定是修炼了某种邪功,需要活人内脏增进修为。”
“更可疑的是,这李寻安昨日刚逃走,莫桑河边便出现了第五起案件,我不认为这是巧合。”
赵大志看着县令,继续说道。
此时,刘县令看向赵大志问道:“可是,前三起案件,李寻安确有不在场证明,这又怎么解释呢?”
赵大志道:“这也很好解释,这李寻安,肯定有同伙!”
“赵捕头,我记得你不是说过,没有证据之前,不要随便定论,你说我是凶手,可有证据啊?”
就在此时,县衙门外,李寻安清朗的声音穿透朱漆大门,清晰地传入正堂:
“长乐县捕快李寻安,求见县令大人!”
这声音如同平地惊雷,震得堂上众人俱是一惊。
刘县令手中的惊堂木“啪嗒“一声掉在案上,赵大志更是脸色骤变,猛地转身望向大门方向。
只见晨光中,李寻安一袭藏青捕快服,腰佩横刀,正昂首立于县衙大门外。
他身后还跟着两位衣着华贵的年轻女子,正是昨夜在莫桑河畔死里逃生的沈秋月主仆。
“李.....李寻安!“赵大志最先反应过来,厉声喝道:“你竟然还敢回来,给我拿下他!”
此时,县衙内的捕快们也立即反应了过来。
十余名捕快冲了上去,顷刻间便将李寻安团团围住。
“李寻安!“赵大志厉声喝道,声音如炸雷般在县衙内回荡,“你胆敢越狱拒捕,今日插翅难逃!”
李寻安立于包围圈中央,神色平静如水,唯有衣袍在晨风中微微拂动。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刘县令的脸上,旋即拱手道:“启禀县令,我已经查出这五起连环摘脏杀人案的真凶。”
此言一出,众人更是一惊。
赵大志指着李寻安道:“李寻安,你还装什么,真凶就是你!”
李寻安并不搭理赵大志,看向刘县令道:“刘县令,我现在已经在县衙之中,可否再给我一些时间,若是我找不出真凶,你们抓我也不迟。”
刘县令顿时一愣,旋即严肃的看向李寻安道:“李寻安,你可知你逃狱已经是重罪,若是再信口雌黄的话,那就罪加一等!”
“大人放心,我若是没查出这连环案的真凶,今日怎么敢冒险回到县衙呢?”
李寻安平静的解释道。
“那你说说看,真凶是谁!”刘县令的脸更加严肃的质问道。
李寻安看向周围围着自己的捕快,旋即道:“县令大人,我今日来是为了自证清白,同时查出真凶,这些人,就不必了吧。”
县令微微点头,旋即挥了挥手,让围住李寻安的人都撤了下来。
此时,赵大志看着李寻安道:“我倒是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李寻安目光如炬,直视赵大志,声音沉稳而有力:“赵捕头,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
赵大志眉头紧锁,右手不自觉地按在刀柄上:“李寻安,你究竟想耍什么花样?“
李寻安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很简单。
若我今日不能自证清白,不能找出真凶,你大可把我当作凶手结案,既给了上面交代,又能保住你的乌纱帽。”
“哼!”赵大志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阴鸷,“这还用赌?证据确凿,你就是真凶!”
李寻安不为所动,继续道:“但若我找出真凶...”他顿了顿,目光陡然锐利如刀,“我要你辞去捕头之职,并跪地向我赔罪!”
赵大志脸色瞬间铁青,额角青筋暴起:“放肆!你一个嫌犯,也配...”
“怎么?“李寻安打断他,声音里带着几分讥诮,“赵捕头不敢赌?是怕真相大白,还是...心虚?”
他最后两个字咬得极重,在寂静的公堂上如惊雷炸响。
赵大志瞳孔骤然收缩,握刀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此时,刘县令开口道:“李寻安,快说吧,若是你真找到了真凶,我会让赵大志给你赔礼道歉的。”
李寻安朝着刘县令拱手道:“那么,就提前多谢县令大人替我做主了。”
说完之后,李寻安上前一步,继续道:“其实,真凶是一个捕快,就在我们中间。”
“什么......?”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全部愣住,面面相觑,大为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