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远大的布局

房龙指了指不远处一个正和金发模特调笑的制片人：“那家伙上周还找过我，想让我在一部喜剧片里客串一个中国厨师，说有几段很‘有趣’的打斗戏。他们只希望看到我们拳打脚踢，演一些插科打诨的、满足他们刻板印象的角色。我跟他们说我想自己做导演，我想自己控制动作设计和节奏，他们觉得我疯了。他们不相信一个中国鼻子能拍出美国人爱看的东西，哪怕我在亚洲的票房比他们很多人加起来都高。”

李连也点了点头，他性格内敛，不善言辞，但此刻眼中也流露出同样的神情，一种英雄无用武之地的落寞：“他们给我的剧本，永远是台词不超过十句的杀手、反派。沉默、冷酷、最后被主角干掉。他们看不到你的思想，你的文化，你的内心。我们在这里，就像是戴着镣铐跳舞，每一步都沉重，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错，就失去了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江晨沉默了。

他知道，这就是赤裸裸的现实。

哪怕是房龙和李连这样级别的、早已在另一个巨大的电影市场证明过自己的亚洲巨星，在好莱坞这个壁垒森严的体系里，依然要忍受偏见，出卖尊严，去换取一个被“主流”接纳的机会。

他们像是被关在镀金牢笼里的猛虎，空有一身力量，却只能按照驯兽师的要求，表演几个固定的取悦观众的动作。

龙哥还好，他最后坚守底线，最后迎来自己的翻身之作。

而李连就不一样了，“反派”“野狗”，只要是角色他就会接，导致在好莱坞一直得不到尊重。

而自己，因为拥有未来的信息差，用一种他们无法理解、也无法复制的方式，绕过了所有的歧视和壁垒，用最野蛮、最直接的方式，一脚踹开了好莱坞的大门，直接站在了金字塔的顶端，让所有规则制定者反过来追捧自己。

这强烈的对比，让他心中那股想要建立自己帝国的决心，愈发坚定。

他要建立的，不仅仅是一个赚钱的公司，更是一个能让真正的才华，不再因为肤色和出身而被埋没的平台。

他看着两位前辈，认真地说道：“龙大哥，李先生，相信我，这种情况不会永远持续下去。未来，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看到我们真正的价值。”

派对的喧嚣渐渐散去，江晨婉拒了昆汀邀请他去下一场“更酷的私人派对”的提议，也礼貌地回绝了几位女星暗示意味明显的共进早餐的邀约。

他让司机送他回好莱坞山的别墅，一个人。

车窗外，日落大道的浮华光影飞速倒退。

江晨靠在后座上，闭着眼睛，脑海里却无比清醒。

与房龙、李连的交谈，像一块小小的石头，在他心中激起了一圈涟漪，但这圈涟漪很快就被更宏大、更务实的商业浪潮所覆盖。

他很同情他们的困境，但也更加清晰地认识到，在好莱坞这个冰冷的权力游戏中，同情一文不值。

想要改变规则，首先要成为规则的制定者。

而他现在手中最大的筹码，就是《灵动鬼影实录》这个正在熊熊燃烧的超级IP。

帮助别人，改变行业生态，都需要海量的资本和不容置疑的权力作为基础。

贸然开启一个全新的、充满不确定性的项目，只会分散他的精力，稀释他品牌的价值。

这是上一世的他，在无数次失败后才领悟到的血泪教训。

最快的路，往往就是脚下这条已经被市场验证过的金光大道。

他需要的不是另起炉灶，而是在自己已经挖出的这座金矿上，以前所未有的深度和广度，继续挖掘下去，直到挖出一个足以撼动整个好莱坞的黄金帝国。

回到空无一人的别墅，江晨为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他拨通了阿里·戈德的电话。

“JC！我的上帝，你终于回电话了！”阿里的声音即使在深夜也充满了亢奋：“整个好莱坞都在找你！哈维已经把《灵动鬼影实录2》的初步预算和计划书发过来了，他想让你明年春天就开拍，他要趁热打铁！”

“计划书我看了。”江晨的声音平静无波。

“太棒了！JC，我们这次要多争取5%的票房毛利分成！不，7%！哈维那个混蛋肯定会同意的！我们……”

“阿里。”江晨打断了他：“给哈维回个电话。告诉他，续集我会做，但不是他想要的那种。”

电话那头，阿里的兴奋戛然而-止，被一种巨大的困惑所取代。“……什么意思？JC？他想要什么样的？”

“他想要的，是一个简单的、延续第一部结尾的故事，让恶魔凯蒂继续杀人。对吗？”江晨淡淡地问。

“……对，没错，这不是很正常吗？观众就想看这个！”阿里急切地说道。

“正常，但不够聪明。”江晨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权威：“直接拍续集，我们能再赚一笔，也许比第一部更多。但然后呢？第三部、第四部，观众的热情会迅速被消耗，这个IP最多三五年就会被榨干价值。这不是我想要的。”

江晨走到书桌前，打开了一盏台灯。

灯光下，放着一个他早已准备好的、画满了故事脉络和人物关系的文件夹。

“我要做的，不是《灵动鬼影实录2》。”他缓缓说道：“而是《灵动鬼影实录：前传》。”

“前……前传？！”阿里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对。”江晨翻开文件夹，眼神变得锐利而深邃：“第一部的成功，在于它的神秘感和未知。观众害怕的，是那个我们从未见过的‘东西’。直接拍续集，让它出来大杀四方，反而会削弱这种恐惧。最高级的恐惧，永远来源于想象。所以，我们不该解答问题，而应该提出更多的问题。”

“前传会回到八十年代，讲述凯蒂和她妹妹克里斯蒂童年的故事。观众会看到，她们是如何第一次接触到那个恶魔的。我们会揭示她们家族的一个秘密，一个与恶魔签订的古老契约。我们会用复古的8毫米胶片质感，去营造一个全新的、属于童年梦魇的恐怖氛围。”

“这样做，我们不仅能保留第一部的神秘感，更能构建一个宏大的、可以无限延伸的‘灵动宇宙’！”江晨的声音开始带上了一丝蛊惑：“前传之后，我们可以再拍续集，可以拍关于那个恶G契约的起源故事，甚至可以拍其他被这个恶魔纠缠的家庭的故事！阿里，你明白吗？我不是在做一部电影，我是在打造一个可以持续开发十年、二十年的恐怖品牌！这才是真正的金矿！”

阿里彻底被江晨那宏大的构想镇住了。

他那颗精明的经纪人头脑飞速运转，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商业价值。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拍电影了，这是在下一盘大棋！

“可是……可是哈维那边……”阿里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他只想尽快赚钱，他不会同意这么冒险的计划的。”

“所以，这就是你需要去做的第一件事。”江晨说道：“第二件，告诉哈维，这部前传，我不会亲自导演。”

“WHAT?!”阿里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心肌梗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