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扯了针头下地,拿着换下来的湿衣服一阵摸索。
“你干什么?”她一惊,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南雁。”他认真唤她,右手摊开,一个小小的红色绒布方盒出现在她眼前。
他打开它,“这是我们的订婚戒指。”
“原本是订婚那天要拿出来的。”可是,他看出了她家人对他很不放心,于是,没有拿出来。
他本来,是想等容家完全认可他后,再亲自戴到她手上的。
里面装的是对戒,女戒镶了她最喜欢的粉钻,粉钻周围还围着一圈碎粉钻,它在阳光下反射着夺目的光
彩,任谁看了都想据为己有。
而最让她意外的是,旁边的男戒戒面上居然雕了一只栩栩如生的雁。
她眼神黯淡,尽量冷淡地道:“你说这个干什么?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从来没有答应。”
“我早就认定你是我爱的人,我不会放弃。”
“诅咒之事已经几百年,对家族的影响也越来越小。其实,徐家每一代都尝试用各种方法解咒,近几代都没有人应咒,大概是欠的债还完了。就算无法解咒,那就是天意如此,只能顺其自然,不可强求。”
他自嘲道:“每一代徐家人都在寻找解咒的办法,我又凭什么会找到可以解咒的人?”
“我的父亲并无恶意,不过是身为家主,家族使命迫得他不得不如此。”
“我知道容伯父担心你远嫁,我可以留在禹国,一直留在禹国。”
“请你原谅我。”他此时穿着病服,头发没有型的乱糟糟,下巴冒出了青青的胡茬,面带病容,却一脸认真,眼眶通红。
容南雁心跳得有些快,她捏着衣角,无所适从。
她强迫自己冷静,别被他的甜言蜜语冲昏头脑,别过头不看他。
“我……我刚给你爸打电话了,他马上就到。”
“我走了。”
她抓起包,跑出了房间。
她一路跑,从步梯飞快跑到医院门口才停下。大口大口地呼吸,按住跳得欢快的心脏。
容南雁啊容南雁,他徐之恒不过说了几句话,拿了戒指,你又心动了?
该死!
“容小姐。”
有人唤她。
看到不远处朝她走过来的那人,她的神色淡下来。
她点头,“徐伯父。徐之恒在三楼,没有大碍。”说完她就要离开。
“容小姐,方便和我谈谈吗?”徐父有些着急。
容南雁皱了皱眉,“我和您没什么好谈的。”
“不,你听我说。我知道我和之恒那天说的话伤害了你,我向你道歉。”徐父可能从没做过这种事,有些窘迫。
“因为你们家的态度,让我很没有尊严。所以,那时把气撒在了你身上,口不择言。”
作为角舟数一数二的家族掌权人,在订婚宴上被容家轻慢,气势矮了一头,确实让他很没有面子。又因为好不容易得来了线索,寻人之事没有进展,难免心急。
“而且,在我说了那些话后,之恒也说过,他对你是真心的,要对你坦白,是我拦住了他。他亲口对我说过,非你不娶。”
容南雁这会儿显得很平静,经过这么些天,她其实也知道徐父的心思。
作为凉京城人人皆知的容家二小姐,她的性子,可能并不符合徐家未来当家夫人的要求。
她被徐之恒的温柔耐心壮大了信心,没有想到这方面。
“徐伯父,您说得对,我是刁蛮的大小姐,我也变不成您心目中的知书达理的好儿媳。解释我收到,道歉我也接受,不过,我与徐之恒,”她顿了顿,因徐之恒刚才的举动而产生涟漪的心冷却下来,“得不到双方父母的认可,有什么意思?”
徐父还要再说,被容南雁打断,“好了,您去看看他吧。”
她回到车上,发了会儿呆,被铃声惊醒。
她拿起手机,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接:“妈。”
“南雁,你终于接我电话了。”江小容的声音带着哽咽。
这段时间女儿不接她的电话,她别提多难受了。
“你爸已经把你的卡解冻了,他还是挺疼你的,别跟你爸置气了。”
“嗯。”她瘪瘪嘴,嘴角开始上扬。
“你……你什么时候回家?”江小容小心翼翼地问。
她想到订婚宴上她斩钉截铁的话,咬了咬唇,“我在姐姐这儿,挺好的。我暂时不想回家。”
“你不用担心。”
她当日头也不回,走得潇洒又自信,如今打脸啪啪响,还没有脸面回家。
那你乖,别惹你姐姐不高兴。
姐姐哪有妈妈想的那么‘可怕”瞎操心。
她蓦地想到什么,匆匆道:“妈,我不跟你说了,挂了。”
被徐之恒一耽搁,差点忘了买姐姐的苹果了。
小楼。
节音正在报告各分司捜寻到的流落在外的太阴司血脉。
“只有这么多?”她撑着头,神情不悦。
是几位令主办事不尽心还是继承了神力的人当真这么少?
“小姐,目前报上来的只有这些。”
承平大陆太大了,一共有十一个国家,而太阴司非常古老,几千年下来,资料也有残缺丢失的。拥有太阴司神族血脉的人,时间越久,血脉几乎淡化得没有影响力,那样也作罢。
只说近几百年,资料也不能保证没有遗漏。就算资料齐全,追溯到后代也很费功夫,只要他们隐藏起来,不特意去找,就很难被发现。。
就算把太阴司万余人全部派了出去,短短时日,也不可能‘一网打尽’。
云婆如果不是因为作恶,根本就不会暴露。
“让他们继续捜寻。找到的三十多个人不要惊扰,只需暗中监察。”
“是。”依她节音的做事风格,把那些人抓来便是,为什么小姐还要暗中监察?莫非……
她心中一动,隐隐有个猜测。
“姜姜。”一把低沉带笑的声音在柳北耳边响起。
白七突然出现在殿中,吓了节音一跳。这神仙老是来无影去无踪,把她的思绪都吓没了。
“仙上。”她恭敬道。
结果那人理也不理她。
柳北挥挥手让节音出去,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他学着她用手撑着头,薄唇微微勾起,眼睛里像盛了星河,直勾勾看着她:“你猜呀……”
尾音上翘拖长,说不出的欠揍。
她眼中的失神瞬间化为乌有,右手把玩着的那只铅笔‘咔嚓’一声拦腰折断。
她把断笔抛去角落的垃圾桶,面无表情地:“呵。”
他立马正经地站起身,收敛表情,小声抱怨:“不猜就不猜嘛。”还那么凶。
柳北就当没听到,扬了扬眉,“到底什么事?”
白七别别扭扭地把灵镜拿出来,手一滑,镜子材质特殊,又有些重,砸在桌案上‘眶当’好大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