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北额角跳了跳，妩媚的桃花眼意有所指的斜了他一眼。
他不是故意的。
他对灵镜没有意见，对她也不敢有意见。
他吹了吹挡脸的长发须须，轻轻地把它拿好，清咳一声化解尴尬，“我可以打开灵镜了。”
柳北的眼因他的话亮了亮，身子都坐直了，“真的？”
这可还不到半个月，他就修复好元神了吗？
“我骗你干什么，傻瓜。”白七宠溺地看着她，声音更是温柔。
她此刻正沉浸在这个好消息中，也不计较他的话，“怎么打开？”
“待我用神力催动。”
他说着就把灵镜往上一抛，源源不断的神力注入镜中。
这灵镜应该不知多少年没打开过，灵力枯竭到如此地步，要不是他认识它，把它从一堆俗物中机拉出来，再过几年，就彻底没救了。
灵镜吸收了他的神力，不一会儿镜面就在空中发出金色的光芒，光芒越来越盛，顷刻间就覆盖了整个芳华殿。
他牵起她的手，把她的灵体引出，“跟我来。”
她被光芒刺得睁不开眼，白七马上捂住她的眼。
他的另一只手掌环着她的脖子，搭在她眼睛上，明明眼前一片漆黑，却很安心。这种感觉很陌生，她的睫毛在他手心扫啊扫，像把小刷子，一下一下挠着他的心，让他的嘴角大大的咧开。
灵镜光芒消失，轻轻落在桌案，殿中柳北躺在榻上闭着眼，面容恬静。
“好了，我们进来了。”他不舍地放下手。
等她适应后睁开眼，见着眼前的景象，头回惊得回不过神。
镜中果然是另一个世界。她刚一进去就被扑了一脸黄沙，要不是她反应快，及时闭眼闭嘴，估计都要吃进去了。
白七一转身挡在她的面前。
脸上传来冰凉的触感，她眨了眨眼，见他弯了腰，正用他的衣袖一点一点地小心地清理她脸上的黄沙。
他离得有些近，有几缕长发甚至还与她的发纠缠在了一起。他的大拇指隔着衣袖摩挲着她的唇，眼神暗沉，目光锁定着她。
他擦得太仔细，甚至用了几分力，让她本就嫣红的唇，更是红得娇艳。
她惊觉这个动作太暖昧，心中一慌，后退一步，“可以了。”
“哦。”他收回手，脸上还带着遗憾。
柳北这才把注意力重新放回这个镜中的世界，见这里除了漫天飞舞的黄沙，只有光秃秃的山丘和干涸已久的河床，简直和沙漠没两样。
不远处有座房子，房子不大，大概就只有她楼顶的游泳池那么大。是平层木质，尖尖的顶，占地小又古朴陈旧，在黄沙中摇摇欲坠，像是随时要倒的危房，此情此景，她嫌弃地皱眉。
天界的仙人，随身空间都是有山有水有神兽的好景致，怎么到她这儿就是这副鬼样子，差距也太明显了吧？
他看着她的表情，只觉得好笑。
这面镜子中原本不是这样的，本是她搬了凡间的一处景致到镜中，以灵气养着。甚至这房子，还是她当初兴致来时，从下界找的材料，一点一点亲自搭建的，满意极了，有时为了躲她师姐的懒，还会隐了气息住上几日。如今倒是嫌弃得紧。
他解释：“这灵镜失了灵气几千年，能保持成这幅模样，已经很好了。”
“以后慢慢会恢复的。”
她点头，恢复需要很多时间吧！反正这镜中她也不常来，这破房子她又不住。
“你不是说有镜灵和灵焰吗？在哪儿？”她四处看了看，除了有风沙，没发现镜中有什么奇特之处。
他跟在身后，“镜灵没有了灵力，应是被封印在了某处。灵焰……”
“这是什么？”
她来到屋后，用手指戳了戳醒目伫立着的人型石像。石像跟她差不多高，被黄沙侵蚀拍打，五官模糊得看不清，只是眼睛好像是睁着的，左手垂在身侧，右手放在胸前，平视前方。
她原本没怎么用力，只轻轻按了一下，谁知那石像开始簌簌地掉渣。
白七拉着她后退两步，怕那些小石块砸到她。
等露出了里面的东西一大半时，她表情古怪，像是吃东西被噎到了，迟疑道：“怎么是个老头儿？”
石块还在继续掉，直到里面的人整个露出来。
里面的人须发全白，额间正中有蓝色印记，是镜面上看到过的那种犹如符篆般扭曲交缠的花纹。穿着一身湖蓝色的衣裳，睁着一双眼呆呆地将她看着。
白七咳了晐：“那个，大概可能是，你的镜灵。”
“嗯？”你骗人的吧？
柳北还在怔愣，那个老头倒动了。
他激动地左脚往前跨了一大步，右脚却没跟上，‘扑通’一声直挺挺地砸在地上，扬起一阵黄沙。
站得太久，腿麻，草率了。
白七揽着柳北，瞬移到离他二十米的位置。
柳北皱眉，“你确定？”
就这么个弱不禁风又瘦又狼狈，看着也不怎么聪明的糟老头子，是她的镜灵？
白七忍俊不禁，“他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地上的人蠕动了半天才艰难地爬起来，抹了把脸，抖了抖身上的黄沙。确定自己没认错人，蹒跚地跑到两人面前。
他两眼放光，恭敬地跪下，“主人，神……”
“咳！”白七打断他，密语传音。
他心中一颤，瞬间领会。
柳北对两人的互动觉得奇怪，眯了眯眼。
他仰起头，眼眶湿润，胡须和白发在风中飞舞，“主人，小镜镜终于见到你了！”
他就知道，主人迟早会回来的！
柳北错愕地瞧着此刻跪在她面前的，风烛残年随时要入土的老年人。
小镜镜！你是对自己有什么误会吗？
她额角隐忍地抽了抽，“你，起来说话。”
“是，主人。”他脸上的褶子顿时开成菊花，手脚麻利地爬起来。
“你是镜灵？”
“是。”
“你知道他的来历？”她闲闲地扫了一眼旁边的人。
镜灵苦着脸，“这……”
他一介小小镜灵，因着主人的缘故，有幸见过两次神尊，但并不熟悉。只因神尊出身高贵，法力强大且容貌绝世，六界无人能出其右者，所以印象太过深刻，才马上就认出了他。
刚刚白七神尊跟他密语传音，说主人重修了肉身，把什么都忘了。更重要的是，碍于天道，关于神尊的
一切，都不能和主人透露。
他可是跟过主子的人，自然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他怂怂地看了白七一眼，这才怯怯地看着她，声音微颤，“小镜知道，可是小镜不能说。”
听到他这么说，柳北微挑了挑眉。
一个不能说，两个也不能说，看来，他真的没有骗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