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清明司

走出洪府有些距离，白鸣终于绷不住了，捂着自己身上的伤口哀嚎起来。

他的身体开始变得有些透明，这是鬼气消散的迹象。

鬼是没有血的，取而代之的是凝聚形体的鬼气。鬼气构成的形体不具有实型，所以活人见不到，也伤害不到。

但是白鸣是一只有实体的鬼。活人不能让他出血，难不成还能不让他漏气？

他连忙用戒指逃回了地府，才勉强好受一些。

“小鬼，阳间很凶恶的。没两把刷子，还是别去挑战自己了。”

地府的医务室里，给他治疗的大夫嘴里不停地碎碎念。

“疼！”

白鸣哀嚎。

他越是这么说，大夫手上穿针引线的手劲越大：“你还知道疼？你看看你身上的创口多的，都能筛子了。”

“知道了大夫，下次一定小心。”

他说完又是一句哀嚎。

“那下雨，淋湿的都是打伞的。”大夫叹气：“我死在阳间的朋友不算少。活人死了之后还能到地府来排队投胎，咱们鬼死在阳间，那可真是要魂飞魄散的。”

“没办法，生活所迫嘛。”

“行了，走吧。”大夫抽出最后一针：“鬼不比活人娇气，但是若真想完全康复，我还是建议你静养几天。”

“谢谢大夫。我得付多少医药费？”白鸣伸手从鼎里拿钱。

“地府给每个鬼差办的有医保，小病小灾，都不收钱。”大夫冲他摆摆手。

“你若是有多余的魂币，不如去清明司提升提升自己。少受点伤，也算是帮了我的忙了。”

“清明司？”

“你要是连清明司都不知道，就别再往阳间去了。”

大夫给他指了指路。

“酆都塔负三层，左手边。”

“哎。”

按照大夫的指示，他直奔酆都塔。

酆都塔是地府最中心的建筑。

这里原本是冥王酆都大帝办公的地方。后来地府人员扩充，这里有些塞不下了，就索性迁到了别的地方去。

没了行政职能，这里就逐渐演化成了商业区。

白鸣还是第一次来酆都塔。琳琅的商品，雍容的装潢，无一不让他咋舌。

他本来有在这里逛逛的想法，一看到商品上面标注的两位数三位数的魂币，再想到自己鼎中那一把就能数的过来的余额，所有想法都跟着烟消云散了。

脚底抹油般遁到了负三层，清明司的招牌便映入了他的眼帘。

清明司，是售卖魂力的地方。

白鸣推门进去，负责接待的小鬼便迎了过来。

“欢迎光临！很高兴为您服务！”

“呃……”

“您是第一次来我们清明司吗？”

“是。”

“那您这边请！我们为每一位充满了理想与抱负的鬼差准备了专人服务！”

白鸣本就有些局促，不知道说些什么。见小鬼如此热情，就顺着他的指引来到一处包间。

关键是这小鬼说的话还中听。

“您稍等！一会会有清明司的阴间战术大师来为您提供咨询服务。”

小鬼咧开嘴一笑，长长的舌头便掉了出来。收起笑容后，他便关上了门。

包厢中间的桌子上摆着一个花瓶。里面红色的花开的正艳。

是红花石蒜，白鸣认得。他凑过去闻了闻，没闻到什么香味。

切。

“曼珠沙华是没味道的。如果你喜欢花香，我比较推荐小苍兰。”

一个颇有几分韵味的女性推开包厢的门。

她推门的一瞬间，一股花香便扑面而来。

这花香虽浓却不刺鼻，反倒让人感到很放松。

尽可能地包装自己，给接触的人留下最好的第一印象，这是一个成熟职场女性最为成熟的手段之一。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清明司的战术顾问盛韵。”盛韵爽朗一笑，然后大方地坐在他的对面：“你可以叫我韵老师。”

“呃……老师好。”

“之前了解过我们清明司吗？”

“没有。”

“这可真是有些遗憾啊。”盛韵嘴角略微上扬了一点，眉头却皱下来一大截。

她不知从哪摸出一把扇子，一边轻摇，一边打量白鸣。

“你是用剑的？”

“用剑的鬼差，真是不多见。据我所知，都是阳间的人用剑比较多。”盛韵咂咂嘴。

“没什么特别的偏好，便找了个轻便的。”白鸣搪塞。

“抽出剑来。”

白鸣照做。

“剑术我虽懂得不多，但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盛韵站起走到白鸣的背后，用手轻轻搭在白鸣的手背上。

白鸣被她扶着比划了几下，剑术没学多少，耳朵处倒是被吹了不少气。

他被撩拨地面红耳赤，连忙一个闪身从盛韵的手中挣脱出来。

不是他不喜欢，而是他的存款不能支持他的堕落。

“怎么了？”

见白鸣从自己的手下挣脱，盛韵非但不恼，反而满意地拨弄了拨弄头发。

“我……我家里烧的水忘了关火了。”

白鸣转身要逃。

“别紧张。我知道你没几个钱。”盛韵翘起腿坐下，伸出手向桌子上排出几个魂币。

一，二，三……七枚魂币。

这数字是那么蹊跷，蹊跷到白鸣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炼魂鼎——

里面空空如也。

坏了，这女人是真有两把刷子的。

“怎么称呼？”

盛韵轻轻一挥手，那几枚魂币便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重新落入了白鸣的鼎中。

“白鸣。”

“形形色色的鬼我见了很多，但如你这般的鬼差，的确是不多见。”盛韵勾了勾手指：“我喜欢和帅哥打交道。”

白鸣虽然说不上有多帅，但是在这遍布歪瓜裂枣的地府还是相当有竞争力的。

遇上劫色的了！

盛韵只是笑，手上却没有别的动作。

“我也是有职业道德的。如果你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可以在我下班之后找我私聊。现在呢，来聊一聊你的职业规划吧。”

白鸣害怕地又往后退了几步，直到靠到了身后的墙上。

“你看你怕的。”

盛韵冲他眨了眨眼，把他重新拽回椅子上。

“你是无常司的。”

“是。”

“无常司，去阳间次数还挺频繁的。阳间危险，可别伤了你这张帅脸。”

盛韵怜爱地用手拂过他的脸，一股酥麻顿时传遍了白鸣的全身。

“刚刚教你舞剑那几下，我已探出你的实力。你已经吸收了十条灵魂的力量，足以有些突破了。跟我来。”

盛韵牵起白鸣的手，来到清明司的训练场。

训练场大的不可思议，世间万物诸般景象似乎都能在这里找到照应。

盛韵在一片湖前停下。

不知从哪来的光芒打在湖上，将整个湖面衬地波光粼粼。

“清明司为每一位新顾客提供一次免费服务。来，把你的剑给我。”

白鸣乖乖照做。盛韵一步一步走进湖中，身上的红袍荡漾在湖面上。

“内化于心，外化于行。调动你鼎内积攒的灵魂，让他们集聚在你的这柄剑上。若能学着施展一次，走出清明司后，这技巧便是你的了。”

盛韵举起剑。半空中的光芒打在她的身上。

“好好看，我只教一次。初次领悟，不求神似，但求形同。”

她手中的剑飞舞起来。红色的衣服在湖中不断地上下翻飞，那湖水也跟着起舞。

“这一式叫——”

她将剑忽地劈进湖中，本就被搅动得起伏不定的湖水顿时迸裂。

飞溅的湖水将所有光芒全部吸纳，金灿灿的水雾笼罩在红衣女子的周围，如同众星拱月般将她衬托出来。

“碧海惊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