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双簧

还没到呢，就有宫女匆忙来报，说田贵妃思念儿子过甚，哭晕过去，醒来要见皇帝。

崇祯皇帝知道，这是他和田贵妃约好的。但是，他假装不知道，立刻带着担忧之色匆匆赶了过去。

刚踏入启祥宫，就听到了田贵妃的哭音，声音都已沙哑。

崇祯皇帝听到，心中不由得黯然。

虽然说，这是他和田贵妃约好，要这么表现出来，但是可以明显感觉到，田贵妃是真的心痛到了极点，所以才会哭哑了嗓子。

想到这，崇祯皇帝不由得又想起，就是因为焕儿的死，成为击垮田贵妃的最后一根稻草，让田贵妃再也承受不起接二连三地丧子之痛，最终在一年多之后病逝。

“唉！”

崇祯皇帝心中叹了口气，连忙快步闯入大殿，来到田贵妃的寝宫。

就见宫女内侍都跪了一地，田贵妃则伏在床上呜呜哭着。地上，都是打破的瓷器碎片。

田贵妃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去，看到是崇祯皇帝到了，当即一声悲呼：“陛下，我的儿，我又梦见我的儿了，他们没服侍好我的儿，是他们害死了我的儿，陛下要为我做主啊，呜呜呜……”

崇祯皇帝听了，连忙过去扶住她，把她抱在怀里，心疼地说道：“爱妃，人死不能复生……”

“不……”田贵妃听到这话，发出歇斯底里地喊声，从崇祯皇帝的怀里挣扎出来，“都是他们的错，他们没有服侍好焕儿，我要他们偿命！”

崇祯皇帝看着两眼哭肿了的爱妃，心痛不已，不过还是解释道：“爱妃，焕儿……焕儿是被九莲菩萨收走的。”

“九莲菩萨我没办法！”田贵妃双手一摆，把崇祯皇帝伸过去想搂住她的手打开，盯着崇祯皇帝喊道：“我的焕儿，我那可怜的焕儿，他才五岁，却很有孝心地知道疼他娘，那么乖的一个孩子，为什么要收走他？九莲菩萨要收走皇子，为什么不收其他人，为什么单单只是收走了我的焕儿？就是他们服侍不好，没有用心服侍，九莲菩萨才会把焕儿收走的。害死我焕儿，我要他们抵命！”

崇祯皇帝听着这些话，不由得又想起了天真可爱的儿子，他也有点忍不住，感觉鼻子酸酸的，声音有点低沉地说道：“不要说傻话了，九莲菩萨……”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田贵妃打断了，冲他喊道：“焕儿不是你的儿子么？死了儿子，什么都不做，你对得起焕儿么，你是怎么当爹的……”

崇祯皇帝听了，有点生气了，还是忍着说道：“不要再说了……”

“我就要说，我偏要说……“

田贵妃不听，继续哭闹。

王承恩和其他在场的宫女内侍看到这一幕，都想去劝。

可就在这时，就见崇祯皇帝忽然伸手打了田贵妃一巴掌。

“啪”地一声，声音有点响。

田贵妃顿时捂着被打了的脸，震惊地看着崇祯皇帝，一时之间呆住了。

不只是她，包括在场的其他人，全都惊呆了。

谁不知道，皇帝最宠爱的妃子，就是眼前这位田贵妃了。甚至为了田贵妃，皇帝都有和皇后吵架过。

可此时，皇帝竟然伸手打了贵妃一巴掌！

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崇祯皇帝打完之后，似乎也是心疼后悔，又连忙去安抚。但是，回过神来的田贵妃，却是要寻死了。

崇祯皇帝见此，没有办法，当即叫过王承恩，冷着脸吩咐道：“焕儿虽然是九莲菩萨收走，但那些奴婢服侍不周也是事实，打入诏狱。明日朕陪贵妃亲自监刑，一百杖责，死了就是老天收走了他们。”

王承恩听了，当即答应一声，带人去隔壁偏殿了。

不一会，就听到那些服侍皇五子的宫女内侍，哭喊着求饶，但还是被带走了。

田贵妃见此，便不再哭闹了。

崇祯皇帝挥手，让所有人退下，然后抱着田贵妃在怀里，凑着她耳朵边低声说道：“爱妃，脸上疼么？”

那一巴掌，是计划外的。那白嫩的脸颊上，都留下了非常明显的指印。

田贵妃沙哑地低声回答：“不疼，只要能为焕儿报仇，不要说一巴掌了，就是再多的巴掌，臣妾也受得。”

顿了顿，她又仰头，看着崇祯皇帝的下巴问道：“陛下，这样真能查出凶手是谁么？”

崇祯皇帝微微点头，道：“焕儿死状，乃是痢疾。可这痢疾，只有他一人得之，而不是传染，可见是有人给他吃了脏东西导致。还说焕儿临死之前说九莲菩萨显灵，这等谎言只有骗信佛之人。那些服侍焕儿的人，绝对脱不了干系。”

“朕就是要从他们身上诈出，到底是谁做下这等事情，又是受谁指使？”

一般来说，从小服侍皇子的人，都是和皇子本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他们本身来说，绝对不可能有害人的意思，除非是受人指使，能得到更大的好处。

崇祯皇帝正在和田贵妃悄悄细说这事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然后便响起了一个不满的声音道：“臣妾见过陛下。”

崇祯皇帝都不用转头，听这声音，就知道是周皇后到了。

梦中的后世，周皇后是有贤后之称的。在京师城破之时，自己让她自尽，她没有和袁贵妃一样阳奉阴违，确实是自尽了。

平日里，周皇后的行为举止，都是严格遵循礼制，宫中用度，比起万历朝削减到十分之一的用度，她也没什么不满，甚至还带着宫女一起纺织，穿旧衣裳。

就连崇祯皇帝自己觉得，皇后确实是个好皇后。

但是，就九莲菩萨案来说，他信不过任何人，就算是周皇后，他也是有怀疑的。

要知道，周皇后是管着后宫的。可如今，住在后宫里的焕儿被人弄死了，并且宫里还流传九莲菩萨的谣言。从某种角度来说，周皇后是有责任的。

另外，焕儿是田贵妃所生，而他又宠信田贵妃。

他没有怀疑周皇后会是凶手，但是，他不敢确定，周皇后对于这事是不是知情，或者是有意纵容？

还有，周皇后亲爹周奎，这个老东西就一直在怂恿死了的武清侯，要说九莲菩萨案和谁有关系的，这周奎嫌疑就不小。

因此，崇祯皇帝信不过周皇后。